“陈筱艾当初在安国侯府养过伤,也有过见面。。。。。。”柳容景拧了拧眉,有种不好的预感,“姐姐提起卓侯做什么?我当时看他对陈筱艾是有兴趣,他麾下能人异士颇多,应该是欣赏陈筱艾,要招揽她的意思。”
“筱艾一开始在清河行宫闹鬼一案就帮过卓侯了,卓侯也是在水莲教一事后彻底得到筱艾的信任,筱艾出宫时常是卓侯亲自来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经不是欣赏那么简单了。”晨妃拍了拍柳容景的手,可惜道,“阿景,你到底是晚了一步。”
“什么晚了一步,姐姐怎么胡乱混说起来。”柳容景总是带三分笑意的眼睛霎时冷了下来,他将手收了回去,“卓煜怎么可能看得上陈筱艾?他俩怎么可能在一处?”
“什么叫看不看得上,在你眼里筱艾就是要低你一等不成?”晨妃顿生不爽,“你到底是怎么看筱艾的?若真喜欢她,怎么会说出这样贬低她的话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陈筱艾与卓煜身份悬殊巨大这个是不可争论的事实对吧?卓煜是什么人?一品君侯皇亲国戚,又是深在帝心的人物,皇上怎么可能允许他。。。。。。”
“皇家本就对卓侯有愧,就论婚事,何时勉强过卓侯?卓侯不愿意,京城多少世家连个小小侍妾都送不进去,何况是纠缠多年的三公主都被直接下嫁,你就明白这不过是卓侯的心意问题罢了。”
晨妃快言快语,柳容景一时语塞,也想起来皇上的后宫也有几个平民嫔妃,要真论起来也不算什么事。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就算筱艾是在后宫里,卓侯也关怀备至,处处关心,每隔两三天就依着筱艾的喜好送吃送喝,对人也是又温柔又体贴。。。。。。。”
“温柔体贴?就他?卓煜?”柳容景一脸不可置信,这满京城众多贵女,有哪一位得过卓煜的好脸色?他还会温柔体贴?真是天大的误会,他那张冷脸怕是提嘴笑起来都有难度吧!
晨妃知道柳容景在想什么,其实要不是卓煜曾送筱艾回宫,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话说卓侯那人是真的会笑的,要看他跟前的人是谁罢了。
她无奈道:“是他,就t是卓煜,对着陈筱艾笑得可温柔可好看了。”
柳容景心里惊奇不已,脑子里混乱下反而气极反笑,他按耐不住走动了几下,喃喃道:“果然是卓煜,当时在府里,我看他来接陈筱艾时就是另有所图。。。。。。。”
“人家用心了。”晨妃示意他别乱说话,又让蔓琪将大门关上,仔细询问道,“阿景,说到这个身份问题,我倒想问问你,你是因为心里有筱艾,才拒绝父亲安排的亲事对吧?你刚刚说你会看着办,是怎么个看着办法?对于筱艾的问题,你又该怎么说服父亲?”
晨妃趁胜追击,她势必要搞清楚自己这个高傲的弟弟到底是要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意,又对自己的心意是怎么个安排法。
话说到这份上,柳容景自然不能再隐瞒了,他说道:“我原想就是让陈筱艾留在京城中,她和她师父本就无依无靠,如今因着姐姐你,陈师父又治好了父亲的老毛病,也算与我们柳家有了渊源,一切自然好说。。。。。。父亲他为人虽古板了些,但一向敬上接下,陈师父和姐姐在,接受陈筱艾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有一点你弄错了,阿景。”晨妃严肃道,“若是从我和陈师父的方向让父亲接受陈筱艾,这并不难,相反,父亲一向敬贤礼士,十分厚待有学识有能力的年轻人,但前提是筱艾只是一个值得赏识的姑娘,而不是站在是你所喜欢的姑娘这个位置上。”
柳容景正欲张口,晨妃示意他好好听,继续说道:“若咱们只是刚到京城的新贵也就罢了,但咱们柳家世代清流,曾下嫁过公主,亲戚里头的人家也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族。不仅父亲,世族长辈里最是看重出身门第,伯母婶婶哪一个娘家里头是能小瞧的?如今父亲年老,家中只有你一个独子,你也有才学能力,自然是要为你选一门当户对,且对你有益的岳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自小就明白了。”
柳容景几次张口,像是不甘心般道:“姐姐,说不定父亲愿意成全于我。”
“就算父亲成全,也不是你的正妻之位。”晨妃轻轻摇了摇头,“为了柳家的未来,为了你的仕途,也为了稳定我在宫中的地位,这个位置父亲绝不会让步。”
晨妃年长柳容景几岁,成为宫妃后自然与父亲讨论过柳容景的未来以及亲事,她明白父亲的性格,此事基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比较心意
屋内一片安静,蔓琪守在门外,时不时看看屋内,一脸担心。
柳容景看着姐姐那一双冷静到甚至冷酷的双眼,心中的期待与幻想一点一点的沉落下去,半晌他苦涩道:“居然是姐姐亲口对我说这些。”
“因为父亲始终对你有愧。”晨妃眉目含着悲色,“母亲去的早,甚至都没抱过你两回,为着柳家,父亲又要把你培养成能继承门楣的男子汉,父亲比谁都希望你能与心仪之人成婚共乐,但咱们一家,似乎就是与这样的缘分无缘。”
诞下两子就匆匆离开人世的母亲,痛失爱妻的父亲,以及踏入深宫就与情爱一刀两断的自己,还有得不到喜爱之人回眸的弟弟。。。。。。
晨妃还没来得及掩下悲色,就听柳容景突然冷笑道;“姐姐这话倒是说早了,难不成那卓煜已经上听御前,将陈筱艾娶进家里了不成?”
晨妃心里一惊,果然就看到柳容景眼眸沉沉,小时他要与人赌什么东西时就是这样胸有成竹的神色,他道:“两情相悦又如何,只要未成亲就是未知数。那陈筱艾最会做生意,若真要与卓煜在一起,这前前后后的风浪有多少?她未必想担,她顾着她自己和她师父呢,这会子不过一时上头未想太多罢了。再者,卓煜能给她的,我柳容景未必给不了,有朝一日摊在阳光底下说明白,她陈筱艾这样的老道人,还会觉得卓煜是个唯一?”
“阿景你。。。。。。”晨妃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道,“阿景你,该不会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比较衡量出来的?你一直这么想的?”
柳容景的背脊一直就没有塌下过,他哼道:“有何不可?”
到底是世家出身的骄子,柳容景有这样的自信未尝不可,但到底过于高高在上了些,如果对象是其他人,身为世家嫡女如今又贵为宫妃的晨妃或许不会置喙过多。但是,对象是筱艾。
筱艾纯善又热烈的情感,是这世界上最清澈珍贵之物,晨妃比谁都希望这份感情能干干净净的交到某个人的心底里被好好珍惜爱护,而不是左右猜忌摇摆不定,一点一点的污了这份纯粹。
晨妃猛然想起卓煜的眼神,在远离宸徽宫,送别筱艾的眼神——如狼盯上了势在必得的猎物,满满都是独占欲。
这样的眼神,怎么可能让筱艾留下比较他人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