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筱艾透过暗淡的月光仔细观察看了下勉强还支撑着的窗户,里面的边边角角拿了布条塞着防风进来,说明还是有人住在这里的。
“这户人家奇怪。”卓煜示意陈筱艾看院子里的杂物,“没有柴火也没有炭火,她这个冬天是怎么活下来的?”
现在虽已经开春回暖了一些,但这样的屋子势必无法御寒防风,肯定还是需要柴火或者炭火取暖的,但她一个寡妇无法做到这些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领头的雷音卫站在窗边表示有里头有呼吸声,主人家应该是睡着了,但以防万一,还是拿出了烟雾迷药。
陈筱艾说道:“不用放迷药,等会由我进去查看,你们在外面等着。她一个妇人又寡居,吓到了还不要紧,若是影响了名声,在这种乡下庄子里,她的情况只会难上加难。”
卓煜点头同意,小心的为陈筱艾推开那扇单薄的木门。
陈筱艾吹开火折子,借着火光踏进屋里,迎面而来就是一张四角木桌,上面只放了简陋的水壶茶杯,左前方就是一张靠着橱柜的窄小床榻,窗帐放着,隐约能看到有个起伏的人影躺着一动不动,能听到均匀的,淡淡的呼吸声,看来那位寡妇果真早早就睡了。
陈筱艾眨眨眼睛,发现床边搭了几件应该是寡妇脱下来的衣裳,原也不奇怪,只是最上面的居然是一件大红色鸳鸯戏水肚兜,先不说她身上戴孝,肚兜乃女子最私密的物品,平日里都是收得仔仔细细的,即便这个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这样随意将肚兜放在显眼处的做法也不太好吧。。。。。。
即使陈筱艾是姑娘家,但见识多了,只觉得这场景格外让人浮想联翩。
这个寡妇如此悠然自得,该不会。。。。。。打住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还有要紧事要办呢。
陈筱艾正想着去摸索一下其他地方,突然听到几声咚咚咚的脚步声,那脚步声不大,但听着实在,好像是踩在木凳子上的声音,而且还是从地板下传来的。
卓煜弯腰进门来,带着陈筱艾躲到木橱旁边,上面搭了张帐子,正好遮住他们二人的身影。
雷音卫则快速地关好房门,静待在门外候着。
那几声咚咚咚的脚步声后,就听床上的女人哎哟一声,拉长着没睡醒的声调软绵绵地念了声死鬼,接着爬起身来,伸手将紧靠床榻的橱柜门打开,下一秒只见里面钻出一道肥胖的身影,一下子便与那寡妇缠绕在一处。
那橱柜门后居然藏着暗门与暗道!果然有猫腻在!
男人猥琐的笑声和女人娇滴滴的抱怨交织在一起,还有衣服与皮肤的揉搓声在耳边不绝于耳,此情此景连卓煜都感到些许不自在和尴尬,但被他护在身下的陈筱艾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来。
只听陈筱艾悄声道:“我就说嘛,她一个寡居的寡妇,院子没有下地的工具,屋里没有针线女红,靠得是什么过活?果然是靠着姘头,与人偷情过日子。”
这种人和事,陈筱艾以往在外就屡见不鲜了,曾经她可是靠着卖春药和肾药过过一段快活日子的,要不是场景不对,她刚好以此为把柄,好好的敲上他们一笔。
卓煜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颇有些哭笑不得,心里那一点旖旎顿时荡然无存,这种时候了这小家伙还只想着敲诈,还真是本性不改。
“哎呀老崔头你别闹了!快起开,哼,今儿我可不许你!”
居然就是小城庄的庄头管家,老崔头?
陈筱艾和卓煜立马竖起耳朵。
“心肝儿,这又怎么了,不说好了这两天就过来陪你的吗?你看我这不就来了。”
“你还有脸说呢!要不是你家母老虎这两日回娘家吃酒席,你敢来我这儿吗!你根本没胆子来!还说要照顾我,给我一个全新的家,我看你就是在骗我的身子罢了!”
寡妇说着嘤嘤哭泣,声音娇弱颤抖,她大约还很年轻,声线娇媚不妖,配着那一波三折的哭腔真是好一番楚楚可怜,能把男人的心脏捏得抖三抖。
“说什么呢我的心肝儿!我恨不得将我的命都给你!在你面前我哪有半分假话,你说你寡居不能动住处,免得糟了名声,除了这房子,我银子票子哪个短了你的,哪次没给你送好酒好肉好菜了,我的心都在你这儿呢!快给我抱一抱,我这两日想你想得紧!”
听声响寡妇大约是依了老崔头,又听她柔柔道:“我何尝不知道你心里有我,我每天坐在这破屋子里头,心里面念着的也只有你,每天每夜都想着你来。。。。。。可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跟着你这般过下去,我是个需要依靠的弱女子,没了丈夫,就得去找新的依靠,你家中有妒妇,我也不忍心勉强你,让你难做。。。。。。改嫁虽也遭人白眼,但也好过这般鬼鬼祟祟的偷情。”
这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若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偷情,下场只会更惨,怕是连这个小小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心肝儿,你寡过一回,别人总要说你命格不好,我家那老货总拿这个出来推三阻四,我更舍不得你进门来受她欺负。”
“那、那你说怎么办?又不肯我嫁给别人,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破屋子里没个奔头,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又是一番哭闹,这种戏码陈筱艾没见过也听过八百回了,来来回回便是那样的路数,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连眼泪都逼出来了,要不是出去容易闹动静,她肯定要把这戏台子给掀了。
卓煜在荷包里摸了两颗糖出来,全塞进陈筱艾嘴里,又捏了捏她的脸让她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