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长得太吸引人,学东西又快,老板便安排他在吧台兼职调酒师,一个小时七十块钱,算高的,一天四百九,一般会凑个整给他五百。
他一直这样,每逢考试的日子,考一天逃一天,一中向家长公布成绩只公布总分,这样不至于全科记零分,只是成绩差而已,正好掩盖他缺考的真相。
谢应祈原本准备趴在酒吧的空桌上准备休息一会儿等待正式营业,昨天晚上忙到很晚,回到家的时候就已经三点了,今天又是天不亮就起了床,即便对于一个精力正旺盛的高中生来说,这样的睡眠时间加上一连着好几个小时的站立工作,谁都受不了。
但是他点开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温度,最后还是决定放自己出门冻一会儿清醒清醒。
刚推开酒吧的大门,一阵寒风便顺着衣摆窜了进来,天色已晚,路上多是裹紧衣服行色匆匆的行人,谢应祈站在风中,身上的外套因为刚刚干活太热已经脱掉了,只剩下一件宽松的短袖,但是他依然不觉得冷似的,单手插兜站在那里,慢慢看着周围的门面点起灯。
鬼使神差,他又想到了昨天的那个怕黑怕被打怕走夜路的胆小鬼。
那人昨天穿着白色的外套白色的裤子,漆黑的夜里他还没说对方一身白衣服装鬼吓人就先被他反咬了一口,虽然听着胆小鬼的语气自己在他的眼里好像就是什么可怕的恶霸,但是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可爱,仿佛只要自己再有心吓一吓,他就能直接哭出来。
这个模样倒是和他理想中的不一样。
谢应祈认识他,胆小鬼的名字叫做沈页,上周难得自己没迟到没逃课参加了一次周一的全校集会,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就是他。
周一的早晨很寂静,天也才微微亮,学生们犯着困等着集会什么时候结束,那个短短的三分钟里,整个校园回荡着的都是沈页一个人的声音。
也是在同一天,他拒绝了一个人的表白,对方追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他面对这种问题向来是理都不想理的,只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在转身离开之前,丢下了一句淡淡的“声音好听的”。
徐思远,他同班同学,当即从他的反应里咂摸出了不对,连忙追问他是不是铁树开花心里有人了,他也没什么好脾气地看了徐思远一眼。
对方立马噤了声。
他承认自己在回答那个问题的时候脑子里面想的确实是那天早上沈页发言时候的那句“我是学生代表”。
只是路过校园公示栏,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头第一眼就在我校化学竞赛一等奖获奖优秀学生的那一行看到了沈页的名字。
那一行还有且仅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所以这人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完完全全的好学生乖学生,和他这样的人搭不上边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直到昨天遇见一个人走夜路的他,明明这乖学生怕自己怕得要死,但是因为怕黑还是小心翼翼的凑上来要和他一起走。
没见过这样的。
谢应祈抬眼,在越来越暗沉的天色的衬托之下,街边的路灯和街上的霓虹逐渐占据了夜晚的色彩,一阵风袭地而起,剧烈运动完身体上残留的热度就着短袖也再不能抵抗这么跳水式的降温,他的瞌睡也醒得差不多,是时候回到酒吧里面去了。
只是刚一转身,余光里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谢应祈视力好,很快就辨认出了站在书店门口的人正是刚刚他脑子里面在想的人。
对方提着一袋东西看着手里的小票,不一会儿便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
“!站住!”沈页一把把手里的小票揣进兜里,裹了裹身上的校服外套,跑了过来。
谢应祈自然也没动。
不用他说那话,他也不会动。
这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昨天还那么怕,今天就这么凶地叫他站住。
谢应祈看了下时间,还有十分钟才七点,正好能和他聊上几句。
“干嘛?”
“我今天去你们班找了你好多次都没有看见你,我想还手电筒来着但是你一直不在,现在终于碰到你了。”沈页从书包里面拿出在他那待了一天的东西,又从刚刚在书店买完东西的购物袋里面抽出一个粉色的礼品袋,把手电筒丢了进去。
这个礼品袋是他买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多拿的,于是便临时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把书包重新背好,然后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站在对面默默看着自己动作的人。
对方盯着这粉色袋子看两秒,又挑了挑眉,这才慢慢悠悠从口袋里面拿出那只金贵的手,从自己的手里挑走了纸袋。
“还有什么事吗?”谢应祈的语调并没比这个天气凉多少。
他在想事。
前一段时间徐思远追他对象的时候总是在他耳边念叨,说每一次见面都要给下一次见面创造机会。
谢应祈看了一眼对方身上薄薄的外套,虽然站在冷风中的两人都彼此彼此,但是明显沈页要比他更冷,刚刚把礼品袋递过来的时候,指尖都是冰的。
沈页自然也没有预料到这么突如其来的降温,明明都已经十一月底了,天气的变化却还像是刚换季那会儿阴晴无常。
风越来越大,酒吧也开始逐渐进客了。
比起客人们暴露的着装和大胆的风格,穿着校服的沈页明显有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