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裴玄素轻轻松开,他说:“好了,谢谢你,二哥又可以了。”
沈星也高兴,她站起身给他一个加油的动作和笑。
他也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冯维推门回来了,裴玄素深呼吸,撑着慢慢躺回去,轻声说:“你去书房做事,别窝那小桌子。”
“好。”
沈星应了一声,还给他稍盖了一下被子,才转身出了去。
木地板轻盈的脚步声出了屏风,把暖瓶放好,她和冯维说了几句,边说边收拾桌面的文书。
冯维跑进来和他说了一声,也出去帮她搬运。
两人刻意放轻的声音,细碎的脚步声,连同隔壁大书房的小门“咿呀”被推开,脚步声来回了几趟,终于把东西都搬好了。
她跑回来,从屏风探出一个脑袋,“二哥,那我去忙啦。”
“好,去吧,记得早些休息。”
他侧头望她,轻声叮嘱。
沈星看着裴玄素是好多了,她也放了心,展颜一笑,哒哒哒跑远了,开小门去了隔壁书房,掩上。
裴玄素静静听着,一直到隔壁落座椅子上,他再也听不到动静了,才慢慢敛回心神。
他深深吐纳了一口气,睁眼盯着帐顶。
外头簌簌的雪声和风声,他服药之后,冯维询问过他把帐子垂下了半边,他一个人安静躺着。
他揉了揉额头,又抚了一下心脏位置。
不得不说,老刘能当赵关山的心腹确实有两把刷子。裴玄素这高烧一天确实辗转动魄,但烧退清醒之后,他确实感觉舒服了很多,整个人的心不再鼓噪,一下子静谧了下来一般。
有种惊涛骇浪后,雨过天青的感觉。
总体来说大致恢复先前的状态。
这一个来月时间,委实有种过了很多年的感觉,冗长而混乱,跌宕碾心。
但总算都过来了。
回忆那些天,简直有小死过一遍的感觉啊。
现在才感觉活过来了。
裴玄素高烧后有些虚,但心却有着这段时间前所未有的侥幸平静感,他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只不过,他还是不是很敢和沈星相处太久,他刚才情绪太激动了,他怕露馅,还是先缓一缓才行。
裴玄素睁着眼睛躺着,静静听着簌簌细雪的声音,感受此刻心的久违的宁静。
药力起效,困意上涌,他听着冯维轻轻走动的声音和隔壁大书房偶尔站起研磨的椅子推拉声,最终阖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
裴玄素这一觉睡到次日晨早。
半夜的时候,冯维又端了一碗药和粥汤给他服下,他忍着困倦用过又睡了一觉,第二天天明再醒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原地满血复活的感觉。
裴玄素辰初醒的,窗外雪声早已停了,烛山蜡烛燃尽夜里没续熄灭,天光自厚纱窗中投入屏风一侧,他睁眼,那双斜挑的丹凤目一动,已恢复锐利神采,他无声盯了帐顶片刻,很快掀被坐起,旋即吩咐:“准备更衣。”
冯维三人闻言立即关闭了门窗,并把整理易容的小荷包取出来。
“星星呢?”
“星姑娘在隔壁书房,卯时就起了。”
孙传廷提着暖壶往铜盆兑了温水,裴玄素直接站起身,俯身洗漱拧棉巾擦干净手脸。
裴玄素挑了身深紫色的飞鱼赐服,黄铜大镜前,他取了短笔,微微描绘了眼角鼻翼。
镜中人眉眼锐利摄人,看不出喜怒,龙首飞翼的蟒身银鳞纹张牙舞爪大片盘旋过肩,深紫近黑的华丽赐服让他的艳丽凌然添了幽深感。
裴玄素瘦了些,面庞稍显瘦削危险感却更炽。
他描绘完毕后,不禁停下手,无声盯着镜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