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当时绷着心弦,但也不免觉得异样和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扇他一巴掌都正常。
可为什么这么来回踱步焦灼不安呢?
他忽又想起在北上官船两人画地图的那天,他感觉到那些微怪怪的感觉。
一下子重叠起来。
他现在已经非常确定这不是错觉。
裴玄素失望是有的,但要说很失望也不是,冲动比他刻意绞尽脑汁的效果要好太多了,今晚这个吻肯定会在她心上涟漪留下涟漪。
只是那个涟漪,和他想像中并不一样。
裴玄素没有经验,但他不是傻子,他明显感觉到沈星的异常。
……
朔风刷刷地吹着,冯维抖开紫貂大斗篷,裴玄素却微微摇头,拒绝了厚毛披风。
他自院门方向蓦地收回视线,抬头,积云如山堆叠的夜空,泠泠月光下,他总觉得有一双安静藏在黑暗中窥视他。
所以他很快就自院门方向收回视线,他下意识想遮掩沈星的存在。
他如今仅仅剩下的只有沈星,和一个稚儿哥哥。
那个藏在暗处的幕后黑手,如影随影,让他如芒针在背。
今晚这个亲吻真的是意外。
此刻的裴玄素正一头染血的孤狼,正站在左右都是万丈深渊的悬崖峭壁之上。
一个不甚,他就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裴玄素怎么可能真正醉过去,他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酒水行血,黑魆的冷夜热血在身体内奔冲沸热,那种如临深渊危机感越发清晰起来。
裴玄素非常清楚,皇帝这橄榄枝若抛不成,对方会怎么做?
招揽不成,反手毁了他那是必定的!
而神熙女帝当然知晓裴祖父是梅花内卫,在她查九皇子的当口,裴家突然投靠皇帝,难道她就没有猜测吗?
结果当初女帝那个毛骨悚然的审视眼神,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甚至怀疑过,他就是九皇子。
裴玄素呼吸很重,自黑夜中收回视线,眉目哪里还有一丝迷离,凌然紧绷到了极致。
女帝既然用他,必定已经查过了,他脱了这个嫌疑。
但由于上述这些前情。
女帝会高度关注他吗?
女帝会在两仪宫有眼线吗?
那……两仪宫接触他的之事,神熙女帝会知道吗?
冷风飒飒而过,一息汗毛收缩,一寸寸冷意自皮肤爬上了他的脊椎。
——东西提辖司,特殊崛起于帝心,它的建制和特权完全起自于帝皇的强势,可以让你横空出世,但生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一旦入罪,绝无百官的死谏和律法来阻拦。
即便这次让他侥幸过去了,让女帝生了怀疑和隔阂,他也完蛋了。
寒夜孤月,黑魆魆的偌大祠堂,连灯光都照不到脚下这个位置。
裴玄素非常清楚,自己正身处在怎么的一个危险境地,一个不慎血肉无存。
想必皇帝也清楚这一点。[注1]
彼此都明白,一旦拉拢不成,等待裴玄素的将会是什么。
所以皇帝很淡定给了他两天时间考虑。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