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也在暗暗观察他,心里也是一松,但闻言转瞬蒙上阴翳,他脸色沉下来了,“是啊!”
他必须先活下来啊!
活下来才有其他。
他握紧缰绳,他该怎么摆脱这一困境呢?!
这一刻,沈星跟在他马后的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和她有以后啊!
受压越多,裴玄素心中的不忿不甘就越抬头,几乎呈爆发地暴涨,他想拥有好的未来!
马队小跑奔出侧门,裴玄素返京之后除了大朝那天,他再不坐车,出入都是骑马
北风呼刮面,清晨半明半昏黑的大街上,裴玄素狠狠一扬鞭,厉喝:“走!”
沈星一下子感受到了他脊背肩膀的那种沉沉的无形紧绷,心一下紧了起来,也赶紧抽鞭子在马鞧上,轻叱,“驾!”
长长的赭衣马队陡然加速,马蹄闷雷般冲过长街,冲进了暗沉沉的夜色当中。
……
沈星很快就顾不上想乱七八糟的了,当天早上她回到东提辖司的监察司大院签到的时候,赵青已经收拾停当了,正披上披风,将左脚靴子搁在桌子边整理裤腿。
她望见进了大值房正取下签到册子低头签到的沈星,低头继续整理,状似随口吩咐:“沈星,你今天别去了,梁喜销假回来了,让她去吧。”
沈星一愣,她不禁转身看赵青,赵青依然在整理靴边,但这两天这种敏感时候,突然说不让她外勤,她心里不由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为什么我不去呀?”今天按排班,是她出外勤啊。回到东都之后,沈星很忙,一边继续处理先前跟着的铜铁案,一边留意吏部等合适的时候把云吕儒等人的名字重新挂上去等待补授官。
另外排班的同僚排到她也把她排进去了,排完去问赵青,赵青撇撇嘴,但把册子扔回去,没说什么。所以沈星也开始和监察司的同僚们一起上值排班的,并且相处熟了,发现大家各有性格,处得都挺好的。
沈星刚开始接触监察司的工作,一边做一边,目前才算渐渐开始上手。
所以她等于一个人做两份工,还有自己的班子那边的事要顾,裴玄素这边的,她忙碌程度可不比他轻的。
沈星回头说,“梁喜去,和我也没啥关系吧。”
她渐渐的,学到了裴玄素那套不管心里怎么百转千回诸般情绪,面上都仿若无事的姿态。
她甚至还轻笑了笑,摇头晃脑,“梁姐你说是吧?”
梁喜她们也在换衣服了,笑道:“是啊,是啊。”
赵青垂眸继续整靴边,把绒裤都塞进靴筒里面去,她抬头瞥了大家一眼,好像和平时一样,“也是,那就去吧。”
反正去不去,好像也不影响什么。
赵青抄起马鞭,外面已经响起东提辖司动身的马嘶声了,“走吧!”
她率先大踏步而出。
沈星也套上披风,有点惴惴不安跟在后面,她一度想给裴玄素传个口信,但想了想最终忍了下来。
她身边都是同僚,没有落单的机会。
而出府到东提辖司的路上,裴玄素已经低声和她说过大致的情况。
他该知道该思疑的都有思疑。
不得这个口讯也不影响的。
她不动才是最合适的。
……
下午,赵关山一行押着以鹰扬总府正副都指挥使李江魏世南为首的一众十六鹰扬总府的高层将领终于到了。
里面甚至有开国功勋,大小赫赫有名的名将多名,一共三十六辆囚车。后面跟着数十辆转载其余涉案嫌犯和人证物证的大车,自东城门浩浩荡荡而如,赭衣宦卫和黑红甲胄的宦营兵将看押驱赶着,抵达设置在京兆府衙门三司会审大堂。
神熙女帝的旨意前日下的,接下来一应重要的提审过堂将会是京兆府大堂进行。
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的气温抵达冰点。大堂火盆很多,但审厅大堂是一直大敞的,冷不是很冷,但呼呼的冷风一直往里灌,有种凉意自手背脚心直窜全身。
裴玄素作为三法司会审中的其中一员,他自出现之后,很多目光就不动声色落在他的身上,两仪宫那边最多。
李江与魏世南等一十六名前高等将领,须发灰白的有,正当壮年的也不少,身上还穿着被扒下铠甲州的白色中衣,发髻凌乱,李江淡淡:“老夫没什么说的,你们查到哪样就是哪样。”
樊文英坐在正中,心里叹了口气,一拍惊堂木,“开始传验人证物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