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注一掷,铤而走险!
狭窄的一线天,两边的深渊,他毫不犹豫往前走过去了!
黑魆魆的夜里,狂卷咆哮大风大雪,闪电划拨半边昏乱的天,他跨骑在黑色膘马上,单手提着头颅,仰首捏拳,他必须把这一关跨过去!
裴玄素快马加鞭,直抵太初宫大广场外的承天大门,他翻身下马,抓着孙颖脑袋的乱发,一步一步,往承天门行去。
……
裴玄素提着人头进了宫。
这个漫天风雪的夜色,赵关山刚刚睡下,被急促的敲门喊醒了。
他都来不及披衣,“你说什么?!”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陈英顺和张韶年这里,两人一个在西提辖司值班,另一个在府邸,两人一下子也被惊醒了。
路上疲惫,个个睡眼惺忪,霎时醒透,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
神熙女帝还没睡。
冬雷滚滚的暴风雪夜里,巍峨宏伟的金瓦红墙宫殿岿然不动。
杂乱的风雪声,最多让人心情多添了点不虞罢了,偌大的宫殿内宫人太监脚步轻盈无声,宫灯垂帷一如往昔,宫人轻手轻脚添上炭盆,低头退下。
神熙女帝腿上盖着绒毯,正斜靠在窗畔的紫檀罗汉榻看书。
戌正时分,她还没睡。
神熙女帝作息一如既往,没有人能从她的脸色窥见帝皇心绪。
唯独知情的梁恩等人,这两天个个都屏息提脚,多一步多一句都不敢说不敢走。
神熙女帝垂睑看书,眸光暗沉如墨。
她在东西提辖司除了监察司之外,还另放有暗子。
但裴玄素确实了得,不长的时日已将东提辖司整肃一清,牢牢握在手里。
暗子能改变的只有局部,因为不管是瀛州许多人事,不管陆通船行,抑或梵州,都是裴玄素亲自经手并事后安排人看守着的。
局势使然。
裴玄素竟成了最关键。
这也是神熙女帝没有动作的原因,局势拉扯,竟连她都得等着。
今天傍晚,裴玄素说人都在各地得去提,他亲点了人出京。
太初宫这边大多的人都还沉浸在隐隐的兴奋氛围中,只有少数几个,心下一沉。
在神熙女帝有目标性的留意之下,她甚至已经得到了有黑斗篷人去敲裴府小侧门的消息。
永城侯府开门,那人进去了。
龙江一役,太初宫这边剩的暗阁成员不多,但暗卫和贴身高手还是有的。
神熙女帝屏退众人,黑衣蒙面的江元跪地禀告的时候,空气好像一下子被冰冻住了一般。
神熙女帝挥退了人,她照常看书,但心里想的是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然就是这个时候,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一声雷响,紫蓝闪电阴沉沉划过半壁风雪夜空,无数电枝闪烁,天裂了一般的骇人。
外面有宫门护军顶风冒雪飞跑来报,御前禁军又飞奔上台基,紧接着,梁恩急促的脚步声冲向殿门。
——在孙颖进了永城侯府不足半个时辰,裴玄素竟然提着他的头颅冒着大风雪来了。
算算时间,孙颖几乎是刚刚进去就被杀死割下脑袋的。
殿门开,冰冷风雪疯狂灌进来!
神熙女帝倏地抬起眼睫。
那张稍显年岁的容长面庞,霎时凌然一片。
她眯眼,“把他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