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维在主院等了好一会,感觉比平时久了,跑出来张望,一出来就遇上站在雪中的裴玄素,“明日事还不少呢。”
裴玄素点点头,“你也赶紧去睡。”
他长吐一口气,有时候真恨自己时间太少,他想了一会想不通,只得先暂搁下,快步进了主院上台阶,直接绕到他起居的二进院去睡了。
……
风雪呼啸的声音,裴玄素的脚步声下了台阶,很快就出了院子了。
屋里,沈星做贼心虚,连灯都没敢点,也没敢停,就好像正常步骤一样,关上门后走到床边,然后脱了披肩和外衣搭在木桁上,蹬掉靴子,然后掀起被子躺在床上睡觉。
她竖着耳朵瞥了房门,檐下有风灯,被风吹得骨碌碌乱转,但也可以望见裴玄素的影子,他好像平时一样敲敲门说完,就转身下了台阶,往院外行去。
她床侧有后窗,她屏息等着,看见提热水的宦卫拎的灯笼从隔壁墙根过去,微微黄光在黢黑的窗纱可以很隐约见到一点点,她确定裴玄素已经回去了,这才长长呼了一口气。
沈星拉上锦被蒙住脸,她实在有点忧愁,随时事态进展,她突然发现一个事实,这到底还是一个人来着。即便因为有些改变形成差异轨迹,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事情发生,他肯定会有很多地方和上辈子越来越相类。
老是这么一惊一乍不是回事啊!
不行,她得做好心理准备调整好,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只是想是这么想,但前生裴玄素于沈星而言总有一种天敌的感觉,很多时候她太敏感,就像今晚她当时脑子都懵了一下,近乎本能一样反应。
说到底,还是那个人给侵略感太强,给她留下的印象就像烙印一样抹都抹不去。
沈星自认不是特别有能耐的人,处处防备谨慎不真心相处裴玄素就肯定会察觉,她自己也不想过得那么累,现在已经够多不容易了。
平时她其实已经够注意了,今晚真的是意外。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意外可能会越来越多的。
沈星想起上辈子那人,心里委屈,“你别来打搅我的新生活了好不好!裴玄素——”好的坏的,她都不想再回忆困锁自己了。
她蒙住被子,低喊了一声。
但喊完之后,又意识到他已经彻底消失了。
不管好的坏的,立场相对不相对,有没有矛盾,都没有了。
她愣愣的,又难过起来,那些委屈一滞,情绪渐渐低落,变成一种涩涩的难过,她抹了一下眼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
沈星不想骂裴玄素了,但她小声说:“虽然你也有委屈,但你不许来打搅我这辈子了。”
棉被捂久了闷闷的,她拉下来吸几口新鲜空气,抱着被子滚了几滚。
啊啊好烦,要怎么办呢?
……
虽然私下的情感生活一团乱遭,但明面上的正事却是往好的方向快速发展。
次日一大早,暴风雪终于停了,只剩下很细碎的雪粉在纷纷扬扬,银装素裹的世界分外晶莹,也很寒冷,一大早就有宦卫来报,说外面早市传得有鼻子有眼,说这是二龙争珠引起天地异动了。
这些市井神异传言听过就算了,一大早沈星好像平时一样过来吃早饭,两人互相打招呼,不过有裴明恭嚷嚷打岔,气氛就好像平时一样。
裴玄素偷偷瞥了沈星一眼,她正在给裴明恭夹龙眼小包,两人笑嘻嘻的,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样子。
吃了早饭之后,和裴明恭挥手告别,之后沈星还回去加了一件衣服,外面真的很冷,而后跑出门裴玄素已经在马上等了,一路上冷得厉害蒙着厚厚的面巾也没说话,之后回到东提辖司之后,两人就各走一边去各自值房了。
沈星去报到,裴玄素则去了西提辖司那边一趟。
“大人,你还好吗?”
赵关山到底有了年岁,这连日车船还有冒雪押解的奔波,挺累的,昨晚也没休息好,有些疲惫还有两声咳嗽。裴玄素一进门听见咳嗽声,立即就问。
赵关山笑道:“年纪大啰,不过没事别担心。”
赵关山活动了一下身体,接过裴玄素亲自提壶倒的姜茶,他拍了拍裴玄素的手,心里都不由感慨,真是年岁不饶人,不认老都不行,不过好在有裴玄素韩勃在,他慢慢把手上的东西给两人,不管将来是退是什么样,都正好合适。
这话裴玄素不乐意听:“义父,您才五十有多大?”
“诶,行行,你说不老就不老。”韩勃也是这样子,最不乐意听他这话,赵关山乐呵呵的,好的,不老就不老。
两人就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阵子,该骂的赵关山昨晚已经骂过了,就不提了,今天裴玄素过来,是特地给赵关山说一下那个幕后黑手的事情的。
昨天人多,他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