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顷刻逆转了。
若今日神熙女帝被迫让出一步,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十六鹰扬府的改制权,将来要让的步必定更大更多。
别忘了,朝堂内外对神熙女帝霸占神器说她牝鸡司晨的声音可是一直没有消失过。
裴玄素肃容:“这个局一定要破。将明太子迎回,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他心念转了一圈,很快想到了已久不为人知、甚至很多年轻新官员都不知道神熙女帝还有个亲生儿子活着的幽禁在宾州行宫的明太子。
那些开国功勋为何终究按捺不住纷纷下场站队两仪宫皇帝?原因裴玄素大致猜得出来。
可一整个楚氏宗室捆起来,在这些人心目中都及不上明太子的头发丝重。
他们为什么按不住下了场?很重要一个原因还有两仪宫皇帝算是跟过太。祖皇帝征战过的同母亲弟。
可再是亲弟,有亲儿子重要吗?
当然不!
父死子继方是正统,而且明太子是神熙女帝生的,嫡出皇子,哪怕太。祖皇帝还有一大堆别的儿子,也不会有人比明太子更名正言顺。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如今的伦理和礼法人心观念之中,尽皆如此。
沧海遗珠,硕果仅存。
高下立见,完全无法与之相比拟。
这些人忠的、念的都是太。祖皇帝,而非两仪宫。
可以说明太子一出,那些人将马上会放弃皇帝,团结到明太子身边来,去支持明太子。
局面不攻自破,皇帝身边新簇拥过来的势力迅速瓦解半数,不知道那些门阀后悔不后悔?还坐不坐得住呢?
宦卫路已经开出来了,裴玄素驱马上前,他低声说道:“就算我不提,也有其他人。”
“这样啊。”
沈星怔忪,回神,也赶紧一夹马腹,往前去,赵关山那边也汇过来了,她忙露个笑:“义父。”
赵关山揉了揉她的帽子顶,“乖女儿。”
他也听见裴玄素和沈星刚才的对话了,不禁望了眼前方宫城和这雪花纷扬的天,叹了口气:“天要变了。”
他有些沉甸甸的,也不知这明太子出来,会引起什么变化。
赵关山身处这样随时被倾轧的位置,不管察觉什么大变化,他心里都不禁添几分沉甸甸的忧虑。
不过他没太多表现,轻轻抽了抽沈星的马鞧,“好孩子,我们走吧。”
神熙女帝急召,谁也不敢耽误,人群稍稍分开,东西提辖司并监察司的人立即飞驰而过,以最快速度往皇城急赶而去。
沈星深吸几下带着雪味的沁冷空气,定了定神。她抿了抿唇,既然没法阻止,那她只能带着紧张等待了。
沓沓蹄声,御马而驰,赵关山很快追上裴玄素,两人并驾齐驱在最前方,一黑一深紫大斗篷在凛冽寒风中急急翻飞舞动。
长街两边的商铺内部冷冷清清的,连掌柜和伙计都挤出来看热闹了,东西提辖司提督率大队赭衣宦卫冲过人潮疾驰而过,不少人指指点点,“啊,那就是东西提辖司的提督啊——”
“啊!新的那个提督好帅好帅啊——”
“我早就知道了!!”
裴玄素不管走到哪里,都誓必会引来一片或多或少的花痴声音,长街两侧的人潮一阵骚动,沈星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女声,一时不禁有几分啼笑皆非。
她敛了神色,着意巡睃了一下,平时在巷口摆摊的那些小摊子早已经不见踪影。她不禁想,或许距离元宵还早,买娃娃的年轻男女还不多;而且正是办年货的时候,人挤人谁分得出是什么摊子?
神熙女帝还有一年多就驾崩了。
景昌出事甚至在神熙女帝驾崩之前,越来越近了,她都已经十七岁了,沈星其实挺紧张的。
她不应该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杯弓蛇影,这辈子的裴玄素没有任何理由想碰她。
做人不要太自恋。
沈星长吁一口气,心里小声吐槽自己,马队穿过人潮冲进承天大街一下提速,她赶紧一夹马腹跟上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