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这个该死的夏以崖啊!!!
裴玄素恨不得立时亲手将对方大卸八块,撕成碎片,都难泄他心头之恨!
……
舱厅之内,一片狼藉。
沈星急忙去牵他的手,才发现他连手都是在战抖的,她心里大急,赶紧攒紧他。
裴玄素感觉到暖意,反手紧紧攒住她的手,握着这之后,他才感觉自己情绪勉强恢复了一些,人清醒多了,勉强压制住了情绪。
裴玄素吭哧吭哧半晌,才勉强道:“把这些处理干净。”
他是主帅,万众瞩目,无缘无故在舱厅大发雷霆,带来猜测会非常不好的。
裴玄素竭力忍下了,冷声吩咐徐景昌和沈云卿回去,他拉着沈星转身上楼去了。
裴玄素勉强压住,理智恢复,但满腔的情绪,实在难以化解。
他走得又急又快,沈星跟着他往上小跑,回头低声吩咐冯维他们赶紧打水来,有温水最好,没有冷水也行。
裴玄素回房坐着,沈星浸湿了毛巾,虚虚拧过,给他卸下头盔,散了发髻,一遍遍擦他满满血痂子的脸颊脖颈和头发,用棉巾包裹他的头发,加上梳子,一遍遍把干涸的血痂子给清理干净。
他的双手缠着黑纱护掌,也浸透鲜血,干了湿,湿了干,此刻硬邦邦的。
沈星给他解了,用棉帕子细细体他把手擦干净了。
身上的铠甲,也大致擦了一遍。
偌大的舱房之内,静悄悄的,喧嚣声被隔离在舱房墙壁之外,被沈星这么温柔耐心的一遍遍对待,裴玄素心里终于是舒服了很多,哽咽又愤怒,他不禁紧紧抱着沈星,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淌出热泪。
有些东西裴玄素都不敢回忆,一会儿他心肝抓成一块,都快疯了。
他很低声地,哽咽趴在她的肩膀上,哭了一场,哭他曾经失去的那个幸福美满的家,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裴玄素哭过之后,渐渐停下来,许久,沈星这才小心抬起他的脑袋,拧干净水的毛巾,给他细细敷了一阵子眼睛。
裴玄素闭目,感受她的温柔和眼睛的凉意。
等她终于把帕子揭开了,裴玄素随手把它抛回铜盆里,这才拥着沈星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细细地说一些徐景昌和冯维孙传廷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他讽刺冷笑两声,低声说:“当日我中药,还打算去找我和这个姓夏的共同好友,请求对方帮助,真是可笑至极啊!”
当年交好,夏以崖昔日还给他介绍了好些沛州附近的好友,彼此交往莫逆,当时裴玄素中药后跄踉,下意识就往最近的那个叫莫行远的豪商家长子的朋友家中奔去。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陷阱啊!
人家早早就铺垫好了。
“当初拿住我的那个豪州卫指挥使潘文胜,事后我查过了,影影绰绰,正是那江左夏氏的人!”
裴玄素自嘲一笑,想来啊,假如他成功避过潘文胜,抵达莫行远的家中,想必他会再度见识一场背叛,再度落入天罗地网了。
裴玄素一字一句:“他们真的是费心了!!”
他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森然之意,听到沈星攒住他的手都不禁紧了一下。
裴玄素收紧手臂拥住她,亲吻她的脸颊和发顶,一点都不嫌弃她满脸的汗渍和点点血污,他真的爱极了她,恨不得揉进血肉去保住他的心上人,以防他重视的人再度出现什么他难以承受的不测。
两人拥吻了了一阵,轻轻分开,裴玄素深呼吸一口气,他这时候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在你告诉我一些你前生的事情,以及彻底做多了那个梦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点。我当时还有可能去江州找曹青晔的。”
当时沛州中药逃出之后,除了这个莫行远之外,裴玄素还有一个表兄曹青晔在江州任司马的。
两者距离沛州其实是差不多的。
如果裴玄素自东边离开沛州城,则去蕖州的云中县的莫行远家中要更近;但倘若裴玄素从西边或北边出城的话,则是去江州更近的。
当时连裴玄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终从哪个方向出城呢,去找莫行远的几率只有五成。
过去,虽然裴玄素未知夏以崖亲自来了,但当他查到豪州卫指挥使潘文胜是江左夏氏的人之后,他立马就猜到了莫行远恐怕也有问题了。
他得势之后,命人去过,果然莫氏父子已经把祖业都脱手不知躲避到哪里去了。
所以这里,其实是有个让裴玄素想不明白的问题的,万一他当时走的西边或北边出城呢?
曹青晔是裴玄素的亲表哥,曹夫人的亲侄儿,甭管裴玄素和曹夫人母子关系如何僵硬,在裴玄素的姨母引导下,他和表兄弟们以及舅家姨母姨父家交往是完全不受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