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夏以崖最后的机会啊!
轰隆的战声,身后将领们正在紧急整军,夏以崖的胞弟夏弘玮、堂兄弟夏弘徽夏弘泽,还有家将张教增、骆凤等人迅速打马过来。
江左夏氏作为曾经的顶级名门世家,有些东西甚至连杜阳卢氏这样才兴盛了百余二百年的世家都是比不上的。开国大战前的王朝末年才过去四十年,江左夏氏的家将就是当年的大将,能守住江左夏氏这么多年,是有真本事的。很多都还在,儿孙也不少了得的,夏氏养私兵,将领方面根本不需要费心。
“家主!接下来怎么办?”
“大哥!”
折损了这么多的兵马,不管是知不知道内情的都立马焦急起来了。
夏以崖的九房叔叔夏文温焦急道:“这个裴玄素怎么回事?他不是咱们家姑奶奶的孩子吗?!当年裴家出事,咱们不是也暗地里使过劲吗?”
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很快被人用借口叫走了忙碌去了。
夏以崖感觉有液体从脸颊流下来,他在这震耳欲聋的战声中,僵硬着脸,伸手抹了一下,他的额头划了一道,是裴玄素亲自拉弓放箭的,夏以崖倏地侧头避过多支,其中一支划破了额头。
血色鲜红,战场上顾不上淬毒。
但此刻夏氏和夏以崖的处境,也不亚于淬毒了。
夏以崖面露狰狞之色,他嘶哑,一字一句:“接下来,若朝廷大军大胜,江左夏氏必第一个遭殃。”
粉身碎骨,族地摧毁,彻彻底底淹没在历史长河,延绵千年的江左夏氏就此画上句号。
就算提前准备了,能跑脱一些,那也是丧假之犬,活着比死了要更难受!
再复族,几乎没有可能了。
“甚至不用等朝廷大胜。后续战事之中,倘若裴玄素占据一时上风,刻意提出个什么要求,江左夏氏必然会被牺牲。”
眼下,十一门阀固然齐心协力,三十二门阀是圣山海大军重要的组成部分,和明太子亲信军部紧紧结合在一起。
但倘若,一旦没有他和江左夏氏,把他交出去,所有人就能避过一次风险或获取利益呢?
夏以崖声音不高,一天血战没有河水,声音暗沉沉的,如同声带被反覆磨砺出了血。
但所有人听着,愤恨,一股寒意自后脊直窜天灵盖,不禁紧紧捏拳。
夏以崖:“我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森然,一字一句。
好在,夏以崖还有个最后的准备。
这原来是预备着明太子过桥拆板鸟死断弓的,原来是想伺机给圣山海大军适当拖一拖后腿的。
现在,可以全部用在朝廷大军和裴玄素身上了!
夏以崖颜面染血,神色狰狞:“大前年西嵊州一带葵水和怀水大决,我们的准备,如今可以用了。”
前朝后期吏治糜烂,全国上下河堤大多失修,开国后各地大江河大决堤有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泽国千里,涉及河堤非常长多的。
葵水是南方最大的大江,坏水是它在嵊州东的最大支流,一泄千里,当初朝廷拨款下来修了足足三年,工程之大,涉及的葵水和坏水高堤加起来长愈五百里。
这个是超级大工程,直到今年年初才竣工。
本来应该庆贺一番的,但今年年初朝局的原因,朝廷没有庆贺了,就本地庆贺一番。
但实际,这长达五百里不止的河堤全都是有问题的。
江左夏氏常驻南方,势力虽然遭遇巨大打击,但依然在各行各业和官场都有影响的。
夏以崖早早就筹谋起来了。
当初葵水坏水大决,他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机会,因为遍观整个葵水淮州一线,嵊州一带是最关键节点,并且南都若发生大战,稍稍一偏,战场很可能在虞陵至嵊州这一大片丘陵平原和山地。
夏以崖也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差点被他的叔父察觉不妥,但他最终还是成功在新筑的五百里大堤动了手脚。
葵水、怀水新竣工的这逾五百里高堤强度是有问题的,不及都水监预定的三分之二。
换而言之,就是豆腐渣工程。
今年西南和南方普遍多余,如今秋水大涨流势湍急,一旦遭遇神武大炮在某点轰击一轮,将会马上引起多诺米骨牌般的全线崩溃效果。
大水倾泻灌入,泽遍千里。
这个炮轰,他打算交给裴玄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