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妈又不能天天看着你,你自己的身体,自己得多上上心!”隆安侯夫人少不得又絮叨起来。
好在小家伙醒了,开始闹腾起来,乳母赶紧抱过来。徒嘉钰也没听明白之前外祖母和母亲说的是什么,正百无聊赖,一听弟弟来了,立马来了精神,跑过去逗弄弟弟。
这兄弟两个在那里鸡同鸭讲,居然也挺和谐。
隆安侯夫人看着徒嘉钰在手舞足蹈地给弟弟念《声律启蒙》,嘴角不由露出了笑意,然后问道:“我听着下头一直叫三公子,小王爷就是叫弟弟,该不是至今没给孩子起名字吧!”
顾晓有些无奈,说道:“原本想着让他父王取名的,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想着,是不是能等到圣上开恩,给孩子赐个大名,因此如今只想着取个小名便是!之前跟钰儿说了让他给弟弟取小名,钰儿现在还没决定好呢!”
听到顾晓居然将小儿子的命名权给了大儿子,隆安侯夫人的眼神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她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得摆了摆手:“也罢,所谓长兄如父,你们府里以后就是小王爷当家做主了,给弟弟取个小名也不是说不过去!”
“小王爷虚岁也有七岁了,出了孝,是不是就要入弘文馆读书了?”隆安侯夫人又问道。
“可不是嘛,可惜几个侄子年纪跟他相差都有点大,要不然倒是可以找个表兄弟做伴读!”顾晓有些遗憾地说道。弘文馆里的先生,那再次也是翰林学士,能得他们指点,对大多数孩子来说,都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不过这对顾家来说,也就是锦上添花。
顾家前朝的时候就是官宦世家,前朝熹宗的时候,天下就已经有了乱象,及到末帝时候,已经是积重难返。顾家那位先祖当时官至户部侍郎,眼看着情况不好,便最后进谏了一番,惹怒了末帝,被打了一顿廷杖,干脆利索辞官回乡了。
后来TAI祖在金陵起兵,张贴榜文求贤,顾家先祖便让长子前往投靠。
一开始无非是想要在兵锋之下保住顾家的基业,哪知道还真让徒家成了事。顾家因为从龙甚早,虽说担任的多半是文职,除了守过城之外,并未真正参战,却是一直安定后方,保证后勤供应。因此到大魏立国,论功行赏的时候,顾家没够得上国公的爵位,而是封了侯,世袭三代不降。
但本质上来说,顾家还是标准的书香门第。除了侯府这一支之外,顾家其他各房如今还依旧靠科举晋身,开国五十多年来,顾家族人里也有三四个进士,十多个举人,秀才童生更是不少。
就像是后世搞学术有学阀一样,这年头科举也是有学阀的。像是顾家这样的人家,几乎是代代有人为官,又与许多耕读之家联络有亲,在科举上头早有自己的门路和心得。寻常寒门子弟,如果说寒窗苦读十年,一百个里面都出不了一个秀才的话,那么顾家这样的人家,十个里头差不多就能出两三个秀才,这还是因为江南文风昌盛,科举名额不够的缘故,放到北方,只会比例更大。
所以,顾家人若是想要翰林学士的指点,那真的很容易,不必冒着三天两头被打板子的风险给龙子凤孙当什么伴读。
隆安侯夫人因此口不应心地表示了一下遗憾,然后却是眼睛一亮:“既然小王爷要选伴读,我倒是有个人选!”
第10章
“妈,你说的该不会是张七姐姐家的贾瑚吧?”顾晓脑子一转,就猜出来隆安侯夫人的想法,不由问道。
“可不是嘛!”隆安侯夫人叹道,“要是张家还在,那孩子读书的事情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去张家族学里面附学便是,可如今张家这般天地,纵然老家还有族学,总不能千里迢迢将孩子送浙西去!至于贾家,呵,贾敬倒是沾了先宁国公夫人的光,得以拜了名师,自个也有几分聪明运道,科举出仕,可他能给瑚哥儿做先生吗?至于他们府上的那什么族学,居然只有个老秀才做先生。那个自个读书都没读明白,能教得了别人?”
“瑚哥儿也就比钰儿大一岁,张七姐姐能放心?”顾晓想着贾瑚很可能近几年就会夭折,顿时就有些犹豫不定起来。
“瑚哥儿留在荣国府,那才叫人不放心呢!”隆安侯夫人没好气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家是个什么家风,长幼不分,家宅不宁。张家七丫头现在又怀着,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万一有人想要捣鬼,说不得就要拿瑚哥儿作筏子,与其见招拆招,还不如先跳出来,免得被人趁虚而入!”
顾晓上辈子看小说,提到贾瑚,大家都阴谋论说他是被二房甚至是贾史氏一起害死的,如今想起来,这个可能性是真的不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还是出身富贵,有着良好的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除非得什么不治之症或者是遇上什么致命的意外,真不是那么容易夭折的。
这般一想,顾晓便点了点头,说道:“妈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们府里如今还在孝期,却是不好直接去荣国府说这事,还是要劳烦妈你走一趟!”
隆安侯夫人叹道:“你张七姐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没办法也就算了,如今既然能伸一把手,还是伸一把手来得好!”
说到这里,又想到自家那个糟心的二儿媳妇,隆安侯夫人愈发想要叹气了。顾晓的二哥顾旻娶的妻子刘氏其实也是顾家的老亲,顾晓的一个姑母就嫁到了刘家,正是刘氏的婶母。
刘家二十年前出过一个内阁次辅,可以说是宰相门第了。但是到了刘氏的父辈,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顾旻的岳父勉强考中了举人,之后便屡试不第,其他人还不如他岳父。再下一辈同样没什么出挑的,再这么下去,刘家真的是要沉寂下去了。
刘家自然是不乐意如此的,只是科举这种事情,不光是要看学问,还得看时运。顾旻的岳父自觉时运不济,便不打算皓首穷经,在科举上死钻到底,干脆就以举人的身份补了官。
刘家终究是出过宰相的人家,之前没人出仕,自然这些关系用不上。既然有人出仕了,那有着老相爷的香火情分在,很多人都是乐意给刘家行一些方便的。因此,这位刘大人不过是数年时间,便从一个中下县的县丞,几度升迁,最后竟混到了杭州织造衙门。
杭州织造在三大织造里面排名不高,但依旧是个极有油水的衙门,当然,惦记的人也比较多。
太子要逼宫,自然需要花钱,没钱谁跟你干这种掉脑袋的事情,结果刘家就搭上了太子的线。每年额外的丝绸卖给那些海商,得的钱大半都孝敬给了东宫。
如今追究起来,刘家哪里能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