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静悄悄的,整个空间都是漆黑无比,但楚惊秋依稀可以透过窗外照射而来的稀薄的月光,看清了门是虚掩的。
他房间的门或许可能是虚掩,但在深夜的时刻,按照楚惊秋的性格一定会反锁门,除了楚澄有钥匙以外,除非是找人撞门,否则楚惊秋是绝对不可能虚掩着门。
楚惊秋的目光从虚掩的门,顺着月光的照耀,整个人宛若坠入冰窖一般,手脚发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仿佛跌入虚无的空洞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整个人往下失重般的坠落下去。
只见原本整洁的客厅,此刻像是被洗劫了般,茶几上的花瓶翻到着,水流落了一地,百合的花瓣落了一地,粉嫩的花瓣七零八落的洒落一地,连带着百合的花梗都截断了几段。
在沙发上的抱枕东倒西歪,似乎是战场上的残兵,有的甚至被撕扯出了几个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花。
在沙发的角落,赫然躺着一个烟灰缸,烟灰缸翻倒在地上,里面堆满的烟蒂扑满了整个客厅的地面,整个客厅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整个客厅被无序和混乱所填满,楚惊秋站在房间的门口,脚步挪不开半步,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下脚,更何况他还是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
在看到烟头的那一刻,楚惊秋惊得转身去看向厨房,果不其然,在厨房的餐桌上零七八落的倒着几个酒瓶子,在客厅里,不仅弥漫着烟头的味道,还浓重的飘着酒气,楚惊秋咬紧了下唇,在门把手上的手臂青筋暴起。
在看到烟头和酒瓶的那一瞬间,楚惊秋立刻就知道了造成这副景象的人是谁。
自从段衍进入家里之后,楚澄就变得很奇怪。
既便他没有上班,在家里也是光着膀子,在段衍的面前晃悠。
有一回,楚惊秋做好了饭菜,在他转身的那刻,他清晰的看见了在木桌底下,楚澄的腿不断的往段衍的身上蹭,段衍蹙着眉头,冷着面色往旁边退,等楚惊秋端上了饭,他才收回了自己的动作,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依旧脸上绽开出灿烂的笑脸,和楚惊秋分享自己在工作之中的有趣的事情。
楚惊秋以为只是一次意外,并没有深度的去思考楚澄这么做的理由,只是多了个心眼。
直到有一次,段衍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从段衍的乌发滴落下来,顺着精致白嫩的锁骨滑入衣领,渗透了白色的衬衫,透过湿润的衬衫,依稀的可以看见那身躯的线条。
楚澄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段衍,露骨的神情一览无遗,段衍只是冷淡的抬眼扫视了他一眼,正欲转身去寻找楚惊秋的时候,楚澄的身体紧贴了上来,手不安分的要解开段衍的衣领,嘴上还说着:“我帮你擦干吧,阿秋这么忙,别去找他了……”
楚惊秋听到了一声巨响,赶忙到客厅查看,就看见段衍捂着自己的衣领,整个人摔在地上,而楚澄则站在他的面前,看见楚惊秋,灿灿的说:“我,我只是想扶一下他……”
段衍抿着唇,半响才道:“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楚惊秋虽然心存疑虑,看段衍的神情也正常,倒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那个晚上,段衍反复确认房间的门锁好了,然后在睡觉的时候,把头紧紧埋入楚惊秋的颈窝,身子轻微的颤抖,直到楚惊秋小声的唱着摇篮曲,轻拍着段衍的肩膀,段衍才皱着眉头沉沉睡去。
只是既便在睡梦中,他的指尖也是紧紧攥着楚惊秋的衣领,生怕下一个瞬间,楚惊秋就会消失不见。
整个客厅弥漫烟头和酒气杂交的味道,让楚惊秋的胃部痉挛,喉头涌现出一股反呕的感觉。
直至从门外的某个地方,传来一声剧烈,似乎是某个物品打落在人身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
楚惊秋再也忍不住了,既便赤着脚,也快速的从客厅穿过,猛然拉开门,外头一片漆黑,只有距离他们这个小房间不远处的地方闪着一个亮光,是——小巷子?
脚底传来的疼痛让楚惊秋忍不住蹙紧了眉头,他们居住的这个城中村,在小巷子里更多的是石子路,尖锐的石头刺入脚底,猛烈的疼痛让楚惊秋的大脑,此时分外的清醒。
他放慢了动作,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声音的来源。
这下确定了方位,楚惊秋不再犹豫,整个人朝着那边奔过去。
小巷子的路灯一闪一闪,楚惊秋没注意,整个人摔倒在地上,随着倒地的,还有一辆停放在角落里,被阴影遮盖住的自行车。
这个自行车倒在地上,链条在转动,发着尖锐刺耳的声音。
楚惊秋认出来,这是楚澄工厂里发着的自行车,楚澄在发了这个自行车的时候,还特地的和楚惊秋炫耀,对他说:“阿秋,把你那辆自行车丢了吧,我这辆给你。”
楚惊秋拨动了一下崭新的自行车,听他这么说,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给我?”
楚澄蹲下身,用手指弹了他一下,直视他的眼神,眉目弯弯:“当然是给你上班用的,庆祝你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
“我上班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够了,但你上班的地方离得远,每次看你骑着那辆老旧的自行车,也得骑个四十分钟吧?”
楚惊秋愣了愣,他每次上班都很早,就是为了不吵醒楚澄和段衍,他捂着额头,那块被弹的地方似乎发着烫。
楚惊秋笑着锤了一下楚澄,“真要送我庆祝礼物,请个饭就行,就去上次路过那家火锅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