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会花费一切代价来保护他么?”和霖育突然冒出的这一句,前面和后面根本衔接不上,楚惊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会啊。”
和霖育点点头,继续托着行李箱往前面的门走着,“相信华大。”
在经过了医院后门的时候,楚惊秋可以看到既便连接着后门的花园里面,也出现了不少的人,有的人手上拿着笔记本,坐在长椅上装作在上面写写画画,其实上面的一个字也没有,白色的纸都可以发光,还有一些人脖子上带着单反相机,拍着池里被养的肥胖的鲤鱼。
楚惊秋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把头上的鸭舌帽压在了段衍的发梢上,他踮着脚才勉强可以勾到段衍的脑袋,凑到他的耳边道:“忍一忍,嗯,好不好,很快的。”
楚惊秋凑到段衍的耳畔,段衍见楚惊秋上来,微微俯下了身子,侧过头,露出一侧的耳朵,耐心的听着楚惊秋的声音,在外人看来,像极了耳鬓厮磨,在呢喃爱语的小情侣。
段衍低垂着眸子,扫了一眼楚惊秋拉着行李的手,若无其事的抬起头,大步的往前走着,同时牵起了楚惊秋拉着行李箱的手,两只手就在浅蓝色的行李杆上交叠着,那只温润如玉修长的指尖覆在楚惊秋的手上。
楚惊秋仔细的去描摹着这只手,记忆中段衍的手原来有这么大,有这么宽厚吗?
莹润的指甲上反射着炽热的光,让楚惊秋的心漏跳了一拍,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掌心翻了过来,和段衍十指相扣,而段衍的手指扣紧他那只手之余,拉住了行李箱的杆,推着往前走,适当的在口罩下轻微咳嗽了几声。
花园里的人只有几个人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随即又低下头翻动着自己的事情。
直到上了华大派来的车,楚惊秋才稍稍松了口气,手心冒出细密的汗丝,刚想拿出纸巾擦拭手掌心的汗,但却被一股外来的阻力所阻挡着。
手掌心还被段衍牢牢握在掌心,段衍摘下口罩,黑色的冲锋衣更衬得他眉目惊艳,肤白胜雪,漂亮的唇瓣开合起来,侧过头对身旁的和霖育轻声说着什么。
段衍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与楚惊秋十指相扣,也似乎没有意识到前面用力的抓住楚惊秋的手,不让他抽离。
楚惊秋的视线像是被黏糊住了,在那双交叠的手上根本挪不开,段衍的身上的气味很好闻,清幽的香气之中又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楚惊秋的大脑似乎没有在疼过了,身体深处蚂蚁啃噬的痛意也没有在出现了,这让他忍不住悄悄地、小幅度地挪动步子,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
双手交叠相互碰撞的地方,好似有细小的电流掠过,在楚惊秋的心头泛起圈圈的涟漪,荡起层层的波浪,段衍的气息像是张层层铺开的大网,将楚惊秋彻底包裹了进去,沉沉的笼罩了他,他根本逃脱不了分毫。
再近一点,一点就好。楚惊秋小小的挪动步子,直到两个人的影子交叠的部分重合在一起,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下了脚步,把脸埋入自己的外套之中,像极了一个守护自己领地的小兽。
他没注意段衍的余光一直看在他这里,唇角微扬,葱白的指腹微微蜷曲起来。
八月中的太阳很燥热,炽热的空气灼烧着大地,泛着光泽的绿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投落下星星点点,拉长了那交叠重合的影子。
炎日,蝉鸣,午后。
阳光微燥,微风刚好。
……
“小衍,我出去一下。”楚惊秋低头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扶着门框,穿好了鞋子,冲着屋里喊了一下。
在经过华大的测试后,段衍的记忆虽然缺失了一部分,但对于高中的知识是没有缺乏的,甚至他自学了一段时间的高数和程序,只是对于与人相处的记忆模糊了而已。
在过了一周后,段衍再去复查,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医生建议是带着段衍去熟悉的地方多转转,有利于他记忆的恢复。
但楚惊秋表面上答应着,内心里却根本没有考虑这个提议。
失忆后的段衍可以面无表情,语气平静的把自己当作一件明码标价的商品,既然上天让他失去了那段不愉快的记忆,给了他新的生活,为什么他还要再次去恢复那段痛苦的记忆呢?
华大给他们暂时了安排了一间公寓。
“好。”段衍埋头算着计算着草稿上密密麻麻的试题,闻言轻声答了一下。
“晚饭……我可能不回来吃了,在冰箱里,你记得热一热。”楚惊秋说完关上了门。
原本认真计算着试题的段衍抬起头,幽幽的看着门关掉的方向,葱白的指尖轻敲桌子,“人类的试题,起码是这无聊冗杂世界中仅剩的乐趣了。”
段衍轻轻摩挲着白纸黑字,上面的密密麻麻的数字背后,根本不是高数的内容,如果看得懂的人会发现上面的试题数据根本不完整,破碎,七零八落,仿佛是从即将格式化的文件中剥夺出来的。
“他毁的很彻底啊,要重新拼出他演算的结果,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段衍前面接收到了特勒亚——那只独眼怪物的信息来源,在另一个维度的宇宙中发现了‘楚惊秋’的身影和还未来得及消化的数据,‘楚惊秋’所在的世界是由于能量供给不足而消亡的。
黑笔在厚厚的纸上画着什么,在白纸的边缘画出了一条条树叶类型的分支,段衍眯着眼睛,黑笔在分支上点了很多点,但终究都没有彻底的落下来定在某个点上,“不愧是我的楚惊秋啊,既便是分支世界上的他依旧是那么聪明,不留下一丝破绽,我找不到坐标,没办法去预测下一个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