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将康棋乔的围巾吹下一角,露出侧颈那片醒目的疤痕。
江承衍瞳仁收缩,上前的脚步跟着一顿。
康棋乔眼里一片水色,崩溃道:“你们别过来。”
江承衍举起双手,“我不过去,你别激动乔乔。”
受到刺激的老太太压根不听,快步走上前,恨铁不成钢——
“你给我下来!年纪轻轻的勒,有什么想不开的,你是这在造孽知道不,死了也是要下十八地狱被人抽筋扒骨,进油锅上刀山的。”
康棋乔跨坐在窗户边沿,脖子上的围巾彻底吹走了,嘴唇不停发抖。
沈亭州摁住老太太,对情绪激动的康棋乔说,“你是不想看见他们吗?”
康棋乔没说话,眼眶盛满了泪水。
沈亭州继续说,“我让他们走行不行?”
康棋乔摇了一下头,绝望地说,“没用的,他们就是要我死。”
听到这话,严寻的心脏狠狠扯动了一下。
江承衍也焦躁地上前半步,“你怎么会这么想?”
康棋乔脸色苍白,“你们不用骗我了,我知道你们是怕我死了,没办法给黎漾移植肾脏。”
沈亭州震惊,骗人移植是犯法的!
江承衍忙说,“不移植了,重新给他找新的肾源,不用你的,快下来乔乔。”
康棋乔早已经不相信他们的话,开始交代自己的遗嘱。
“银行卡的密码,我给沈先生了,算是赔偿房东太太的损失。我查过资料,高空坠落肾脏不一定损坏,如果没有坏,你们就移到黎漾身上吧,算是我还欠他的。”
江承衍脸色骤变。
严寻压下翻涌的情绪,凝视着康棋乔的眼睛,轻声说,“没人要你的肾,下来。”
康棋乔含在眼眶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跟严寻认识这么久,对方很少用这样温柔的口气跟他说话,尤其是结婚之后,严寻更是冷漠。
看着这样的严寻,康棋乔问出了一直压在心里想问,却始终没问出来的话——
“你为什么那天晚上让江承衍把我带走?”
这个问题让严寻跟江承衍同时怔住。
江承衍挤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的,那天他有事提前走了,但把司机留下来接你回去,你忘了吗?”
严寻没有说话,康棋乔凄惨的目光仿佛无声的长鞭,鞭挞在他身上。
那天他是走了,但又回来拿了一趟东西,然后看到江承衍把喝醉的康棋乔拖进房间。
他知道江承衍不喜欢康棋乔,觉得康棋乔愚蠢、轻浮、刻薄,那个时候严寻也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只是看了一眼,他拿上东西就离开了房间,把自己法律上的伴侣扔下了。
当时每个人都觉得爱慕虚荣的康棋乔私生活很乱,但那天晚上过后,他就不怎么爱说话了。
康棋乔发着抖,“我一直后悔那天喝多了,我害怕你知道我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害怕你会生气,害怕你会觉得我不检点。”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把我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