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程序不完善,街道办也没找到孩子的监护人,僵持无果后,最后还是老院长亲自办的入院手续。至于名字和生日,是被写在孩子手臂上,给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的。既然已经获取了所有信息,那明家人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一行人向院长告辞,离开了福利院。周越云和朱方敏留了下来,处理一些后续事宜,同时,他们准备给福利院捐一笔款,还需要走一些程序。时间回到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么周越云也没了再留下的必要,索性一同返京。针对这件事,明竺送来了嗖嗖嗖的眼刀子。倒是朱方敏,他自身就是一个追求浪漫与自由的画家,年轻的时候也曾做过像改名换姓入赘明家这种在当时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事,因此并不反感周越云对祝颜明里暗里的追求,更不在意两人之前略有些禁忌的关系。当然,他的态度也明确,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合则聚不合则分,他不阻拦,但也不会特别在意。回去后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年的事事关重大,又牵扯甚远,他们已无暇再天天盯着一些儿女情长。说到底,他们缺了祝颜前十九年的人生,很清楚自己没资格要求太多,木已成舟,双方既然都有意,与其在这种事上讨人不快,不如在拉近关系上多下功夫。祝颜对这些明里暗里的波涛汹涌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一连串的“巧合”下,被所有人默认跟某人成了两情相悦——人家都互相喜欢了,阻拦都不好阻拦了,弄得自己跟个王母娘娘似的!明竺简直憋了一肚子气,又不敢表露出来,怕女儿为难。祝颜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既然明家的事已经解决,那么她现在最紧要的自然是手里的那个各朝代妆容研究项目,再就是,自己这段时间情绪上的异常。前者是整个团队一起要操心的事,祝颜需要负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按部就班去做就好。后者,她就有点没辙了。上次的试探以发现周越云在吃朱明朝兄弟的醋告终。笑完之后她终于清醒过来,该问的事儿还没问呢!怎么就被带跑偏了!祝颜内心一阵懊恼。她其实有点隐隐约约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劲,不,或者说是很不对劲。以前那些细微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的点,这些天通通在她脑海里浮现了一遍。酸的,甜的,好的,坏的。那些微小的情绪,宛若平静的湖面上偶尔划过的涟漪,带来内心的一丝丝颤动,在过往被粗枝大条的她很快忽略,却又在此时被串联成一条线,喜怒哀乐尽数滚动在其中。她有点不敢去深想那到底是什么,可又隐隐约约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是明白的,只是不敢去承认,于是便有些掩耳盗铃的自暴自弃。又或者,她希望这只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情绪冲动,是不对的,很快就会消散的。于是,怀抱着这种半信半疑态度的少女,一点点地尝试着,伸出了自己微弱的触角。她想知道,究竟是只有自己不对劲,还是对方也跟她有类似的情绪挣扎。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并不是异类,压力也能随之分出去一半一样。为此,祝颜最近开始有些大胆。比如,在周越云上门吃饭的时候,夹菜的时候非常“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她干咳了一声,庆幸头发足够长,耳朵后的红晕没人能看到。抬头,男人神色平静如初,只说了句“小心点”,便继续夹菜了。祝颜:“……”丧气成河豚。春心祝颜尤不死心,又试探了几次。比如在他看文件的时候凑过去靠得很近去看,在他洗碗的时候拿纸巾擦掉他额角的水珠,还有,拿着电脑跑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计算机作业睁眼说瞎话地说自己不会,让他教她。以上,通通失败。她自己弄得羞耻到不行,男人却毫无反应,还一本正经地把excel的一些原理和小技巧都给她讲了一遍,慢条斯理,细致分明。灯光下,男人黑眸清润,仪容端方,绝无一丝一毫不该有的情绪。祝颜:“……”她缺的是这点小技巧吗?!qaq算了,大概这就是个死直男吧,果然是她想太多。祝颜放弃了。走的时候,她把人送到了楼下。眼见周越云正要转身离开,她眼尖,发现他领带上有点不对劲。“哥,等下!”她小跑过去。周越云回头,问:“怎么了?”离得近了,就能看到了,领带上粘了一小团紫色的毛,大概是沙发上那个紫色的仓鼠抱枕上的,灰色的领带本身也有些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