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慕初道。“怎么了?”“如果到了您要走的那天,带上我好吗?”慕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坚定,直直的对上对方已然放大的瞳孔。“不可。”沈青书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为何?留在这座城里,只会让我痛苦何况,丰都城,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现在只剩下小荷,还有先生你了,难道先生要不管我么?”先生,带我走吧,我只剩下你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我又怎会不管你?只是……”“那就带我走。”慕初打断沈青书的话。“桓县那个地方你不会喜欢的。”沈青书说的是心里话,慕初打小在皇都长大,早已习惯富足的生活了,而自己的老家只有几块地,加上自己又不懂的农耕早已是租了出去来谋得一些收入,但这点收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如果带她走就是让她去受苦,自己怎么能做呢?“先生在的地方我都喜欢!”慕初说的很干脆,只是她的话让沈青书恍了神“你说……什么?”“我说我喜欢先生,我想先生带我走!”“胡闹!”沈青书喝斥一声,甩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心里却已经是七上八下了。他能听到慕初向自己走进的脚步声,只是没几步就停下了。“先生就当我胡闹吧…”慕初的语气弱了下来,沈青书回过身看她“你……”“有些乏了,先回房了……”回到自己房间的慕初其实有点后悔,怎么就说出来了,可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还能有机会说吗?他要走了……第二天,沈青书找到了凌雒骞问案情的进展,顺便告知自己准备离开丰都。“唉,现场能找到的线索实在太少,案情根本毫无推进。”凌雒骞说的是实话,除了尸体上的刀伤算一个线索,再无其他。“不过,你应该不只是来问我这个的吧?”“啊,是,我打算回桓县了。”“为何?可是我招待不周了?”“非也,沈某很感激这些日子来大人的款待,但是大人也知道,起初不过因为慕府聘我为教书先生才得以在城中安居,如今慕府……而我还要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希望大人体谅。”沈青书实在是不想说昨个慕初的话让自己感到后怕,再待下去不是明智的选择,不如离开这里,说不定久了,就忘了念想了。凌雒骞思考了一番:“那妹妹可知道?我是说,你之前好歹是她的教书先生,你要离开她理应知情。”也不知道这丫头说了没,人家都要跑路了。“是,昨个已经与她说过了。”“那好,不知道可定了日子?”“明日便启程。”“这般着急吗?……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说一声,我为你安排下去。”“那便谢过大人。”沈青书起身作揖。事后凌雒骞找到了慕初,她果然还是坐在门口无目的的抬头望天。“妹妹。”凌雒骞唤了她一声,不同的是,眼前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你怎么来了?”但是声音听上去并不是很开心。“沈青书要离开了。”“我知道。”“那你?”凌雒骞知道自己无须将完整的话问出口,见慕初起身叹了口气,带着说不明的表情,只是眼里的忧伤却是一目了然。片刻之后才迟缓着开口:“带我去爹爹和娘亲的墓前看看吧。”看着凌雒骞错愕的表情慕初又道:“代我尽了孝道,你可真不厚道。”只是这句话竟有些玩笑的意味在里面。凌雒骞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感觉,是反常吗?与平日里实在是有些出入,令人摸不着头脑。“好,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疑惑归疑惑却也还是应了下来。凌雒骞将慕府的二十七口一同葬在了城郊的一处山上,所以当慕初来到了,入眼的就是紧靠在一起却又格外整齐的“小山丘”。周遭有很多树苗,看样子是新栽的,地上还有些鞭炮的碎屑。慕初来到慕员外和慕夫人坟前,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尽数点燃后,看着火光出了神。但凌雒骞并不打算打扰她,上完香后就站在一旁默默的陪伴着她。好一会儿,才听慕初缓慢开口:“爹,娘亲,对不起。女儿不孝,这些天只顾着埋没自己的情绪里,没能为你们守孝,出山时也没能送你们最后一程。今个,初儿给你们请罪来了。”说着便是往地面重重磕了三下。“还有福叔,长春,大伙们,之前劳烦你们照顾了,以后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对着又是三下,凌雒骞看的心疼,却不好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