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进贡了一批螺子黛,等下让人送过来,以后你每天画给我看!”
草原的汉子豪迈大气,神经也粗,一切讲究实用主义,像这种画眉的闺房之乐,乌陵阿虏觉得在浪费生命。尤其是前公主出行,光是整理妆容就要花上一个时辰,他们这些豪奴在外头从天亮候到中午,跟傻子差不多,因此招惹了他的无限反感。
但是很奇妙的,换了另一个人,他却能心甘情愿地等待。
这难道便是中原人所说“愿得一心人”的感情吗?
般弱要是知道乌陵阿虏内心的复杂情感,估计得来一句,不,你只是个单纯的双标狂魔。
当皇后的日子比般弱想象的还要逍遥,乌陵阿虏顶住了压力,没开后宫,她踮起脚尖就给他一个么么哒。
乌陵阿氏有着“父死子继”的传统,前任大王走了,留下了一堆妻妾,他都不用般弱开口,安排着她们给改嫁了,让般弱一口气全顺了。这边刚操办完,大臣又闹幺蛾子了,想把自己的女儿们送进宫里当第一批资深元老。
他们是看准了般弱的娘家势弱,不足为惧。
当初乌陵阿氏要立她为后,引起了不少大臣的口诛笔伐,她爹认为她胜算不大,于是腰板一挺,追随大流,苦口婆心劝她要好好做人,不要当祸害天下的妖后。再说了,你曾经是世子妃,怎么能够胁迫夫君离婚呢?
好女不二嫁,你这是在侮辱荣家的门庭啊!荣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才导致如今的家门不幸啊!
他这一发话,得到了无数酸儒臣子的拥护,仿佛一夜之间占据了道德高地,对她痛骂不已,雪花般的奏折堆上了皇帝案台。
这位迂腐的翰林大人还隐晦传话,贞烈乃是妇人之德,宁死也不能丢了骨气。
要老娘为了名声上吊自尽?我可去你的吧!
她白眼一翻,扭着小腰肢,去魅惑君上了。
于是她爹就被外放了,连带着好几个叫嚣她以死谢天下的家伙也遭了殃。
乌陵阿虏杀鸡儆猴,震住了喋喋不休的文武百官。
他们乖觉了,自动操办起帝后大婚,还要办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试图消灭新后的怒气——这不是废话吗,他们一群人轮流围殴,扳都扳不倒,还在新后面前挂上了黑名单。不赶紧刷个存在感,还等着被新帝一脚踹出京城吗?
这可不比文文弱弱的先帝,人家是以武为尊,看你不顺眼,直接就动手了!
等大婚操办完了,很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
般弱顺顺利利当了一年皇后,这群大臣又跳出来了,以“中宫无子”为由,强烈要求天子扩充后宫。
结果隔日就传出喜讯。
大臣们的脸被打肿了,不敢再开口。
这不开口怎么行?不开口她怎么进宫啊?!荣妙娟心急如焚,偏偏又没有门路,影响不了朝中决议。
她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前世赢家三皇子莫名其妙成了输家,被发配去镇守皇陵。她偷偷追着,去陪了人一段时间,睡的是硬板床,吃的是杂粮饭,一身麻衣穿在身上,刺疼不已,她才穿了几天就起了一片红疙瘩,完全受不了。
想到日后还要过上这种穷苦日子,荣妙娟恐惧地逃了。
她自认容貌不输于阿姊,才情更是在她之上,凭什么她能做皇后,自己做不得?
荣妙娟信心百倍,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定能青云直上,宠冠后宫。
但问题是,人家琴瑟和鸣,不给啊!
她傻了眼,只得出动她娘说服她姐,你怎么能自己吃肉让全家人喝西北风呢?
不好意思,般弱还真能,她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好人。
荣夫人被堵在了皇城之外,连般弱的面也没见上一回。
荣妙娟一心只想做人上人,不甘心蹉跎了好几年,蹉跎到宫里的龙凤胎都能跑着放风筝了。
“高高,娘亲,爹爹,妹妹,昭昭的风筝高高!”
最前面的男童跑得双颊红扑扑的,他小脑袋剃得光溜溜的,只剩下头顶的一撮,扎成小辫子,一蹦一蹦跳着。
“哥哥,棒,棒。”
骑在男人脖子上的女童举起小胖手,高兴地鼓起掌来。
般弱参与了这场家庭亲子活动,给人挥了挥小帕子。
男童得到鼓舞,满足大笑。
放完风筝后,一家人在凉亭里用膳。
这膳食也是很有意思的,跟鸳鸯锅一样,一边是口味清淡的素菜,一边是牛羊齐全的荤菜。般弱无辣不欢,但她这具身体受不了,一吃辣就上火,还拉肚子,她吃了几次教训,只得忍着戒口。乌陵阿虏跟她的饮食恰恰相反,不吃辣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