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葵怎么了?”
般弱温柔地问。
乌陵阿葵举起自己的手指,“手手,红了。”
般弱吹了吹,“痛痛飞走。”
小女孩不好意思躲进了年轻皇后的怀里。
与娘亲的亲密抵消了葵葵的痛意。
葵葵甚至觉得,再伤几个手指头才好,这样娘亲才会一直注视着她。
般弱对人类幼崽的喜欢仅限于他们的活泼懂事,因此她非常有先见之明,把孩子交给当爹的安排。她一律不插手,至多是觉得教育过火了,她才从中提醒男人。小家伙们很黏乌陵阿虏,对般弱却是很怵,处于一种又敬又爱的状态,既想亲近她,又害怕招了母亲的烦闷。
女官看到这一幕,心中无限感叹。
她们娘娘应该算是古往今来最奇特的一位皇后吧。
这后位,是她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讨来的。
原本以为大婚之后,娘娘娘家势弱,为了自身的地位,想必会缠住陛下,生个一儿半女的,谁知她反而嫌弃陛下夜夜留宿,碍了她夜打马吊的兴致。也亏得是娘娘痴缠撒泼的本领高强,换做寻常女子,如此落了陛下夫君的面子,岂不得以泪洗脸?
娘娘完美诠释了恃宠而骄。
那群言官竟敢弹劾中宫无子,女官身处内帷,都要为他们捏一把汗——不是陛下不想要,是娘娘不肯生啊。
陛下正值壮年,龙精虎猛,后宫又只有娘娘一人,哪有不中的道理?这不过是娘娘胆大包天瞒了陛下,服了避子汤。
最后一次被陛下身边的喜公公撞见,事儿就兜不住了。
那次陛下发了好大一次火,连娘娘最喜欢的玉猪都砸碎了。
宫人们瑟瑟发抖,一度恐惧到以为娘娘要被打入冷宫了,她们也会跟着牵连。
娘娘反而没心没肺,收拾下包袱,主动去冷宫睡了。
当晚怎么着呢?
陛下看到空荡荡的宫殿,又气又笑,撩起龙袍,脚步如飞,达成了冷宫一夜游。
那段日子大概是陛下最卑微的时日,那么一个威慑天下的君王,小心翼翼替女子洗脚,天天搜肠刮肚地向娘娘述说孩子的好处。女官以及一众宫婢都听得耳朵生茧了,娘娘那性子,就更是受不了了,被人磨到同意。
于是千呼万唤的,他们终于盼来了小主人。
小主人也是陛下在带,抱着去御书房批改奏折,娘娘压根儿都不上手,全然没有紧张感。
有一些姿容美丽的宫娥看得眼红,便动了心思,越过娘娘,羞答答向陛下自荐枕席。
可结果怎么着?
陛下比娘娘还紧张,转眼把人打发到浣衣局去了,生怕娘娘误会,还将身边的人全换成了太监。
大臣们却有些不甘心,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娘娘是给陛下下了蛊,才让陛下如此死心塌地,民间的废后谣言又有燃起之势。
女官心道,只要有陛下在一日,娘娘就是盛宠不衰。
她正这么想着,太监总管喜公公脸色煞白地进来,带来了一个让春章宫上下胆寒的消息。
——陛下出行不利,身负重伤!
“娘……母后!”
小太子显然受了一场惊吓,比起离京之时的神采奕奕,他宛如惊弓之鸟,眼皮泛着红丝,怯生生躲进了般弱的怀中。
而病榻之上,躺着他无所不能的天神爹爹,嘴唇泛白,气若游丝。
御医惊惶,跪了一地。
“封锁陛下重伤的消息。”般弱瞥了眼在场的人,冷声道,“若是本宫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谣言,诸位应当知晓什么下场。”
众人唯唯诺诺。
“……阿妻。”
轻微的声音响起。
般弱坐回床榻,伏下了腰,“你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