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了就让胖子回头把我的份一起捎上。我去年觉得如果三叔也在下面,他和潘子早就把阎王爷掰倒了等着我下去享受荣华富贵。今年估计不但已经掰倒了,没准度假村都给我建了好几个。但说是唠嗑,我却一句话也没说,潘子不在了这个事我早就已经接受了,大概只是此时让我生出了一种错觉。我蹲在那里看着烟,这里毕竟是山林,我得看着这烟燃完。等了一阵,烟烧得差不多了,我抬头看天色也开始发白了,站了起来,拿水把火头灭了,然后转身向山里走去。当我迈开步子的时候,一阵风刮了过来。我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响动,扭头一看,看到剩下的那个烟屁股在风中打了一个转,咕噜噜地滚了一圈。人死如灯灭,大火一燎,就只剩下一把灰而已。死人能不能看见人间的东西我并不知道,不过去年的这时候,我让伙计按响了喇叭,让漫山遍野的汽车鸣笛声告诉他们潘爷,我们走了。眼下我看到这场景,停下了脚步,又很快地转过了身,冲着背后挥了挥手:“我走了。”进山的路我不是第一次走了,但山里变化多端,我只能按照之前探索过的路径分析,走一步算一步。闷油瓶不知道已经走到了哪里,我打算去到温泉裂缝那边,如果我动作比他快,我就在哪里蹲着等他;如果他先过去了,我到了就能知道。好在如今是夏天,虽然越往高处走空气变得越发冰冷,但没有什么雪。我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在暴风雪中折腾了,天气再冷点,我还真就是直接过来牺牲的。我走了三天,进入了往年的雪线海拔高度,一边走一边给胖子他们留记号,告诉他们我的行进路线。这一路上趁着有信号,我还是在间断性地给闷油瓶打电话,他依旧没有关机,但还是不接。我一路打一路骂娘,但又期待在这空旷的山间,在我打通的一瞬间,周围能传来别人手机震响的声音。走到最后信号非常微弱了,周围也没有了任何的人迹。我停止了给他打电话,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咱俩比比谁的脚程快,接下来就彻底进入了与外界隔绝的地带。当天晚上我在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扎了营,半夜山里刮起了风,吹得帐篷哗哗作响。我在风声中辗转反侧,咳嗽一直没断过,到后来我睡不着了,也觉得这风好像越来越大,好像下一秒连帐篷都要被吹飞了一般。这个时候又庆幸此时的季节,不说积雪低温和雪盲症,夜间的暴风雪是非常容易致命的。我稍微拉开了一点拉链看外面的情况,外面一片漆黑,竟开始下起了小雨。在一阵的风雨飘摇中,风声在山谷中回荡着,宛若万鬼嚎哭。然而就在这漫天的风雨中,我突然在黑暗里看到了一点光。这光非常微弱,是沿着我走过的路径来的。距离我的位置还非常远,模糊得要命,就仿佛是一团鬼火一般。但我确定我是看到了这个东西,马上就开始往身上套防水服,拿着手电和最简单的装备拉开帐篷冲了出去。雨并不大,但还是噼里啪啦地砸在我的风镜上,让我的视线变得很模糊。我踩着一脚泥冲了一段路,却突然看到那光消失了。这就好像是我看错了一般,又或者说这的确是一团鬼火。我喘着气站在那里确认了一阵,前方还是一片黑洞洞的。我有点不死心,往那个方向又走了一截。这一走我就突然感觉脚下一松,地面一下子塌下去了一块,一个没站稳就滑了下去。大概是天太黑了,风声也大,我居然没注意到落脚这块的土层是松动的,当下就稀里哗啦一路顺着一个坡道滑了下去。我一阵骂娘,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反手把手电往土层和石块里插,将自己的身体重量挂了上去,尽量减缓了下滑的速度,但还是无法控制地滚下去了好远一截。最后我终于摸到了刀,大力插进了岩层的缝隙中,把自己挂住了,这才喘上了一口气,忍不住一阵咳嗽吐出一口血。我侧头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在雨中眯着眼努力看上面。这滚下来好长一段距离了,好在这坡不算太陡峭,不过爬上去估计也得折腾到半死。我努力把脚往旁边抬,去摸索一个着力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听到这声音我还一惊,以为是有落石在往下面滚,如今我退无可退,只能把背一弓护住了致命的部位,然后突然就感到一个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整个人扯了上去。这人力气极大,一下子抱住了我的腰,然后就开始往上面爬。我的风镜上全部都是水,看不清这人的脸孔,但直觉和那种熟悉感让我知道了这人是谁,马上就下意识死死揪住了这人的衣服,气不打一处来,怒火直冲脑门只想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