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太奇妙了,我还是能够看见周边的景象,但这就像是我们正在一片很空虚的黑暗中无尽下坠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下面出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黑色的东西。这是一个黑色的圆盘,但跟我在喜马拉雅山看到的并不一样。这个东西上面雕刻着无数复杂的花纹和符号,质感冰冷,甚至还在发着声响,仿佛是什么活物一般。我看了几眼,反应了过来。这是一个巨大的罗盘。从我们进来的那个位置来说,这个像是罗盘的东西一直悬挂在我们的头顶,甚至还在非常缓慢地走动着。但严格说来,这个罗盘的位置其实并不算是在我们的头顶,当我们走到某一个位置时,正反会瞬间调转过来,使得我们持续下落到这里。最终我们在这个罗盘边缘的位置落了地,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我看了一眼头顶,那片非常光滑的地面已经调转到了我的上方,闷油瓶这时也淡淡地说出一个词:“混沌。”重力失调。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心里一阵乱糟糟的。但说是重力失调,这又不能完全说得通,这其中涉及的原理非常复杂,要达成的条件也很苛刻。此时我也明白了闷油瓶为什么无法描述和解释这其中的状况,因为我也无法理解这一切是如何产生的。在这个空间里,所有的状况都是非常混乱的。这似乎可以用一个原理说得通,但细想起来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在这个地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所掌控的。我看向那个像是罗盘的东西。我形容这东西是罗盘,但其实这很像是一个时钟,或者日晷,无数的精密卡口组合在一起,此时正非常缓慢地转动着,发出一种很轻微的咔哒声。我看不懂上面的花纹和组成,但看了一会我发现这很类似于德宏地宫的原始符号,我走近了一些,也看出了这东西的材质和那里的黑玉石非常相似。这时我突然理解了闷油瓶为什么看到石碑后,会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也突然明白了那个石碑上画着的巨大圆盘指的是什么。那竟是在指青铜门里面的这个东西,这两地存在着一种联系。石碑告诉了他一些命数的走向,上面的信息必定也是和这里面有关。这时,闷油瓶拉了我一把,说:“不要多看。”我依言收回了视线,问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闷油瓶思考了一阵,说出了两个词:“命理,和因果。”这两个词过于抽象。我之前猜测过,不管是西王母国的陨玉,还是喜马拉雅山下的中空陨石,这些东西都是依附着天授而生的。云顶天宫的青铜门里面,也很有可能是依附着一块巨大的陨石所修建的。青铜门就仿佛是“集成电路”,在和里面的装置一起,持续运算着什么人类和关于终极的问题。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犹豫了一下,又拉起了我的手:“跟我来。”我跟着他在这个地方穿梭,越走我就越感到头皮发麻。除去那个罗盘,在这周围,也密密麻麻写满了这种原始象形符号。这种符号非常抽象,比起德宏地宫的也更加复杂,闷油瓶依旧是捧了一把我的脸,把我的视线转了回去:“不要读。”他带着我走到了一个非常靠里的位置,而这一走过去,我本能地从心底生出了一种恐惧。这是一种非常本能的毛骨悚然,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想要干呕的感觉。闷油瓶察觉到了我的不适应,停下了脚步。我克制了一会儿这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抬头去看前面。我们就站在之前我觉得是边界的地方,在前面是一片更加巨大的空间,完全无法估计尽头是在哪里。如果说我们站在青铜门前,是正常人和十层高楼的差别,那么站在这里,我们就仿佛是大海之上的一叶孤舟。在这个边缘,存在着一种非常奇怪的物质,又或者可能是我产生的错觉。我并看不到那个东西,但本能地觉得有一层东西阻隔在我们与那边的空间之间。这就好比是一块非常巨大的透明玻璃一般,我们似乎是在看着玻璃的内部,又可能是我们存在于玻璃内部。在玻璃的周围,环绕着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很像是雾气,或者说是什么颗粒。而在那头我能看到的地方,或是堆积,或是镶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石人。这些石人也是那种黑玉石的材质,表面上全是那种符号的痕迹,面容栩栩如生,就仿佛是时间凝固在了其脸上一般。闷油瓶说:“这些都是九门的人。”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以及所有的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