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对于我在斗里的印象,可能还停留在很久以前的菜鸡时期,当下就扯了一句玩笑话想糊弄过去。没想到闷油瓶听到后就说:“我知道。”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时候见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又叫了我一声:“吴邪。”我眼皮就是一跳,觉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无非就是劝我回去之类的了。这一路上我感觉他很多次都想要开口,但我很固执,也没怎么拖他的后腿,他才没有说出来。我马上打断了他:“这说白了也是我的事,要找的东西我占大头,况且都走到这里了。我之前也说过了,我是为了让我自己心安。”闷油瓶没接话,沉默了很久,我以为他还在想劝我的话,于是继续说:“如果你需要一样东西救命,我要一个人去一个很凶险没有把握的地方找,你会让我一个人去吗?”他说:“不会有这种状况。”我暗叹一声,心说,来了,话题终结者,这他妈没办法继续再聊了,这时他突然又淡淡地补了一句:“我不会让这种状况发生,吴邪,你应该继续活在光里。”我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我现在视力恢复了很多,已经可以大概看清楚他的脸了。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还是一脸淡然的表情,但神色非常认真。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突然就有点堵得慌,沉默了半晌才回道:“你如果因为我折在这里了,我还有什么光可言?”“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但我现在想要和你一起活下去。现在已经不比当年了,我不会拖你的后腿,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凶险,我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这就是他没有意识到的一个问题。他总是习惯殿后,救人,承担一切,但对于我来说,如果他这个人没了,我还有什么光。他听到之后没有接话了,沉默了半晌伸过手来抱住了我。我咽下了后半句“如果我们两人之中必定要没一个,我还是希望你活下来”,也抬手回抱住了他,想了想又安慰似的拍了几下。闷油瓶没有再提让我回去的话,两人停在过道里休整了一阵子。我的视力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恢复了,开始上下扫视这个盗洞。这个洞打得很粗糙,但看得出来动用了很多人力,两个人走起来都不觉得拥挤。这时我又想起了之前被我捞回来的防毒面具,刚刚也没顾得上,停下来后我就丢在了一边。现在去看发现上面全部都是白色的菌丝,要是刚才没有防毒面具挡那一下,这东西就直接喷了我满脸。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寄生原理是什么,中招了还有没有得救,别是一沾上就得回去一起打卡上班了。这样一想,我更加觉得打照明弹是稳妥的办法。我手一伸护目镜上,就见那菌丝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往上扭动起来。闷油瓶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了回去,他的伤口刚才又裂开了,现在手对着那防毒面具握拳用力一挤,血就流了下去。他的血一滴上去,菌丝就好像是溶解了一般,然后他伸手又开始往我脖子之类的地方抹血。我看着他的动作,突然就顿悟了。之前的分析全部错了,这东西不是怕我的山寨宝血,是只怕闷油瓶的血。之前在雨林里走的时候,闷油瓶就抹了我一脖子的血,所以不管是在大坝还是在电梯里它们都有所顾忌。但从电梯里出来后,我们在水里滚了一遭才来到了密闭室,我身上闷油瓶的血被洗掉了,所以刚才它们才突然对着我发难。我想通了之后,又觉得心里一阵不安。我的山寨宝血虽然时灵时不灵,但之前还以为好歹可以两个人分担一下,现在看来只能靠他了。但不知道下面还有多少这种东西,光靠他,血不得直接流干。于是我一边拉过他的手重新包扎,一边说:“进去后你也别胡来,别的办法多得是。我照明弹还有剩,实在不行炸它丫的。”闷油瓶“嗯”了一声,我看他答应得倒是干脆,瞥了他一眼,却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得多看着他一点。我们又坐了一会,我吃了药喝了点水,这时也感觉视力全部恢复了,就继续朝着深处走去。这盗洞打得弯弯绕绕的,走到后面陡然变窄,我们只能爬着前进。又差不多爬了大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豁口旁边。外面应该就是墓室了,我把测量空气的仪器伸了出去,确定没问题才顺次爬了出去。这是一个很小的拱形石室,一扇石门旁边立着两个石人甬,门已经被暴力破开了。之前的那批人应该深入到了比较里面,直到遇到了菌丝才开始撤退,这倒是给我们省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