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愿依然不受控制地跟着暗影的挪动飘起魂体,她看着一路走来熟悉到灵魂又陌生无比的过道,一时竟恍如隔世。
可不就是恍如隔世吗?明愿想,她在时空之外不知道游离了多久,又跟江许走过了四个小世界,当然恍如好多世。
青衣魂灵想起记忆里种种,眼神很自然就带出嘲讽的意味,静静漂浮而过将一切风景收入眼底,想着将来化为一片废墟的一座座宫殿,嘴角忍不住就勾起,真是大快人心!
如果回来是让她重温覆灭一族的快感,那也不是太无趣。
这么想,明愿收起所有情绪看着暗影已经走过冗长的道路步入影殿,往第一个偏殿走进去。
就当是看热闹了!明愿自娱自乐,并不觉得看年少时的自己热闹有什么不妥。
底下的暗影在明愿开解自己的时间里已经褪去外袍浸入殿内的药池之内。
白色的药池里泛着袅袅生烟的水雾,乳白色药液一下一下翻涌着,不时还有气泡咕噜噜地冒出来发出声响。
似是感受到外来气息的进入,药液争先恐后朝暗影涌去,要把她同化消弥,疼痛入绵针入体,密密麻麻又触手不及,一寸一寸地冲刷重塑着她的身体、骨骼、关节。
只一瞬间,暗影就疼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沉入池底。
黑衣女子咬紧嘴唇任由鲜血给苍白的唇染上些颜色,因疼痛转移的身体多了丝力气得以继续漂浮在药池中。
暗影皱眉感受着冷汗流过脸颊、药液灼烧身体,右手伸出池面握着一个洁白如雪的瓷瓶。
拔掉瓷瓶红塞,黑衣女子仰起脖颈将丹药悉数倒入口中,然后将瓷瓶丢了出去。
瓷瓶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弧度落于地面碎成片,上一刻还握着它的主人眼睛不眨继续调息静气,双眸闭上一声不吭,嘴唇依旧紧咬,令人无法分辨她到底还疼不疼?
明愿看着这一幕很自然就想起了江许,想起初遇后为江许疗伤时的药浴。
那时的红衣女子与底下的黑衣女子身影重合,那样痛到极致也骄傲到极致所以一声不吭的模样竟然在两个不同的时空如此相像。
花族
不知过了多久,暗影感觉体内伤势在药液冲刷下逐渐愈合,那种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焦灼痛苦之感也在一点点退去,知道这次药浴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面容冷漠的女子浴水而出,随意取过放在池边一袭干净的黑衣披在身上,松松垮垮任它挂在身上衣衫凌乱走出药池,赤足立于大殿中央透着凉意的地面上。
“花氏一族!”暗影冷哼一声,穿好衣服走出大殿,往族地腹心处走去。
所过之处,有衣饰相似但颜色规格不同的修士来来往往,见到她后皆是面无表情视若无睹。
其实不是视若无睹,而是真的看不见!明愿想。
暗影,黑暗里的影,她从出生起,就是花氏一族少主花谢衣的影,为她杀人、替她办事,如影随形。
而影子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所以,她要隐匿身形藏于黑暗,她所修的功法黑暗有所鬼魅,施展起来最大的用处就是借物遁形,使别人轻易无法看到她。
明愿漂浮在空中跟着暗影潜过长长的路程,穿过层层殿宇进入一方演武场。
演武场内宽阔到一眼望去不到尽头,密密麻麻是练习兵刃、打斗之类的修士,或是家族弟子,或是族内护卫,或是供奉长老……
暗影一路穿过修士群,自顾自站到演武场中央之处的擂台旁边,仰起头看向擂台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