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疼得冷汗直冒嘴角发白,上方之人没开口,她就不能起来。
黑色身影暗暗换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攥紧左手手心很快又松开,垂下来被血还是雨打湿的额发挡住眼底神色。
上方人看不到也没兴趣看,明愿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是从前的自己,所以她现在悠闲站在这大殿中负手而立,很清楚黑色身影眸底的情绪。
狠厉、蛰伏、杀意、桀骜……还有浮于表面的平静!
她从年少起,就在想着怎么脱离这个泥潭了。如果走不掉,就毁掉!
哪怕两败俱伤、以死亡为赌注,也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她明愿,从来就不是一辈子都甘愿被当做杀人工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魂灵明愿勾了下唇,刚好与底下跪着的黑色身影弧度一致,选中了她,就不会再有什么家族、天骄!
“好,暗影,你做得很好!”族主没有吝啬他的夸奖。
回应的是一个着绿袍的中年男子,眉眼舒展语气平淡,不需如何动作就有威严肃穆之势溶入骨子里,那是久年高高在上浸染而出的上位者风范。
族主挥了挥宽大刺着一朵花的袖,平淡又不放入眼底,“你把偏殿灵玄桌上放着的玉简处理完就可以自行去处理伤口,压制毒发的丹药已经在原地方了。”
他瞥了瞥黑色身影被血染完润透的黑衣,眼神平静又带了些怜悯。
这样的姿态,仿佛大殿之下单膝而跪的只是花氏一族最低微的外族护卫之流,而不是与他一样流着世族血脉的嫡系子弟。
明愿看着这一幕,已经可以冷静面对,只是眼底细看还是有嘲讽。
明明她也是嫡系血脉,那个位置她本来也有资格去争,居然只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预言……何其可笑!
“是。”被称作暗影的黑衣女子依旧平静麻木地像一根木头,她恭敬一礼后淡定起身走近偏殿,自顾自坐于灵玄桌前的软榻上,还带着血迹的手拾过一枚玉简低头沉入心神。
伴着鲜血滴落砸在地面的声音,黑色身影凝神静气以灵力具化出一根笔,执于手上以一种缓慢有序的速度落笔,然后把改好的玉简放在一旁继续拾起下一枚。
族主一直看着她目光锐利,看了半晌确定她还是那个被毒控制、不敢逾越的工具后,拂袍走出大殿。
暗影在他离开后眸色微闪,眉梢染上冷意。
明愿无聊地飘荡在大殿里面,百无聊赖地看看暗影又摸摸殿内的柱子,心里想着如果以后她都只能跟着暗影这样在杀人、处理玉简、替身影子的循环中渡过,那还不如让她湮灭!
实在是,太无聊了啊!比她当初游离于时空之外还要无聊。
那时她可以看三千小世界内的景致,现在就只有从前冷冰冰的自己。呜呜!
底下的暗影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正漂浮在自己头顶欲哭无泪、百般嫌弃,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循环往复地完成任务。
一个时辰后,暗影右手边已经堆起小山般的玉简,她拾起最后一枚玉简,随意扫了两眼就提笔落下,然后将玉简放在山丘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一点点划落,眼底波澜不惊。
一身黑衣被血染湿的女子站起身提步迈出偏殿大门,往后山方向走去,那里有影殿。
影殿内有药池,有丹房,有练功房……齐全得竟然像一个修炼宝地,那里被默认为是暗影的地盘。
假如一个影子也有地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