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哲学水平停留在大学基础课,她的逻辑学也不怎么好,她没办法从里面走出来。苏柯只能目睹一切发生变化。那个时候,只有年青青不一样。沈南梦也是一样的,可以消失,可以出现,他存在的讯息就是一段代码。沈南梦初次回来那天,她随口一句消失,他也消失了。苏柯站在原地,仿佛吹着旷野里的风——这一片的确很空旷。仿佛眼前,只有一座墓,一个人。她看着沈南梦,沈南梦看着他自己的碑。苏柯心想,这个世界的确还是那个玄幻世界,还是那个有诅咒存在的世界,一点科学性也没有。“你……”她开了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沈南梦转过身,苏柯这才看见他耳朵上也戴着一枚蓝牙耳机。另她更疑惑的是他的表情。苏柯很难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青年的双眼凹陷,泛着近乎疯狂的光,他眉毛快皱到一块,一颤一颤,唇齿咬得很紧,颔颈间紧绷着。苏柯也困惑,她往前走了两步。沈南梦被吓退两步。“你,你别过来。”沈南梦开了口,颤抖着开了口。“你不要再来了,你不属于我。”他用力摆过头。苏柯还是走近一步。沈南梦没有再退,而是痛苦地弯下腰,蹲成一团。苏柯青山之外某个夏日,天气炎炎。沈南梦被苏柯支到城市另一头,他很清楚苏柯为什么把自己支开。只有一瞬间,委屈溢上来。他迅速压制住,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意识到。他没有去给她买麻辣烫,他知道,他回来过后不会看到她。一直都是这样。沈南梦沿着眼前这条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恍恍惚惚地,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他猛地抬头。他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彼岸的苏柯。苏柯从那端走了过来。苏柯被一辆大车撞飞。沈南梦终于醒过来,坐在床上,喘着气。他迅速低头去看一旁躺着的人。是苏柯。苏柯就躺在这里,她的呼吸很平静,很缓,但是存在。昨天他把她从一个遗落的世界里拉出来,没想到她走失了。他明明用力地拉着她的手,她还是走失了。他没敢停下,又像之前那样去找。他也没敢想,竟然在第一个世界就找到她了。他在她的事情上,从来没有这样幸运过。再回来,他们两个正趴在那张布满稿件的桌上,一旁的人正打算背他两去医务室。他点头,然后把还趴着的苏柯背到背上,带到了家里。她还在睡。想到之前找到她的地方,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真是糟糕透顶。很烦躁,很烦躁。沈南梦忍了忍,没忍住,俯下身把脑袋埋入她的发间。温暖的气息。苏柯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去摸耳朵,没有蓝牙耳机。她身上也不是休闲装,也不是那套春装,她想了想,应该是她之前运动日穿的那一套。窗前坐着一个青年,虽然瘦削,却和那墓碑前站着的人不尽相同。“……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解释的吗?”苏柯直接问了。沈南梦伸手合上窗,不回答,反而道:“你有点中暑,把药喝了。”苏柯这才看见床头的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她抬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继续问:“你确定你不说点什么?”沈南梦依旧沉默。苏柯起身,披上放在旁边的外套。离开之前她回头,留下一句。“上次我说你是舔狗,实在抱歉,是我不礼貌。不过另外有个词,也挺火的,我觉得很适合你。谜语人,这三个字简直为你量身打造——走了。”苏柯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她此时有点厌烦和姓沈的谜语人待在一起,一方面是她迫切地想见到年青青。沈南梦古怪就算了,自从这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她就没把他当个人看,没有试图在他身上寻找逻辑。但是年青青不一样。她很鲜活,很真实。所以她为什么也会从那个古怪世界里消失?当时拨出电话,听到陌生老人声音的心理阴影还不能很快抹去,她打定主意直接上门去找年青青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