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柒眼神漠然,像是习惯了阮云脂的表现:“阮云脂,他说他认识你。”他声音像是千年的寒冰,阮云脂嬉皮笑脸的神态不禁一顿,意识到眼前人并不是惦记着她,为了她拜师学艺的痴情郎。她在拜入霁月门前,的确招惹过不少仇家,难道是仇家找上门来了?但这都是过去的事情,她踏上漫漫仙途,就已经改头换面,再不似曾经的散漫拖沓,不计后果,为何总有人拽着她的过去不放?阮云脂俏丽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尴尬,“吴师侄是何时见过的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既然我们师承同门,此后就应和谐共处。”她轻松自在的一席话说完,连吴璧脸上的怒火都冷却了几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把他,把他的阿姐给忘了。她做了那样伤天害理的事,然后主动把这件事翻篇了?“你认识吴槐吗?”他质问。阮云脂对比自己漂亮的姑娘印象深刻,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凝滞,她突然就想起来了,“你是那贱……那姑娘的弟弟?”“阿姐死了,你知道吗?”吴璧说。阮云脂摇摇头,脸上的表情重新变成了怒意:“吴小友,你阿姐死了,与我何干,我不过与你有数面之缘,你为何要缠着我不放?”她转头看许明川,“大师兄,你究竟收此人为徒,安的是什么心?”许明川满脸的无奈:“这是师尊的主意,哎呀,阮师妹小心——我拽不住他了!”话音刚落,阮云脂眼前一黑,后脑勺发出一声闷响,狠狠地撞在了练武场冰冷的基石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一左一右,狠狠挨了两拳。“混账东西!”她猛地发出一声尖叫,抬掌往吴璧的胸前打去,她用了八成的力道,眼前不过是个连炼气都还未开始的普通人,一掌打下去,他必死无疑。至于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只要吴璧死了,凭她一张翘嘴,自然能辩个水落石出。她扑了个空,许明川已经把吴璧拽了回来,拉到身后:“阮师妹,真是对不住了,阮师妹也别生气,今日你们二人将旧账好好算一算,恩怨两清,以后在宗门还需尽叔侄之谊。”阮云脂捂着脸,“身为师侄,竟然目无尊长——”“打住。”楚玉涵不悦地背手上前,她的姿势略有些古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拖着她,“说了等谈完之后,恩怨两清,他打你的那拳自然算在当下,算不得违背门规。你们闲话少说,速速将发生的事情讲清。”阮云脂不禁目瞪口呆,“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大师姐,您站队站得未免有些太快,我才是你的师妹,那人不过是你前情缘的新弟子,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未可知。”“你离开柳河镇前,阿姐生的那场大病是你搞的鬼吧?”吴璧的声音都喊哑了。他已经顾不得和阮云脂搞这些弯弯绕绕,当场将香烛扔在阮云脂面前,“吸引妖魔,让他们对阿姐虎视眈眈,最终把她逼死的人,是你!”阮云脂睁着无辜的眼睛:“你有什么证据?”她打死不承认,许明川的眉头越皱越深,“我们在柳河镇时,问过镇民和来此处的妖物,吸引妖物的香烛出自你手,吴槐是修炼好材料的说辞,也是出自你之口,你还要狡辩?”阮云脂小脸煞白,后退两步,面对打了两拳,摆明了仍没打够的吴璧,她咬牙转了转眼珠,表情恢复了冷静:“所以我犯了什么错?敢问师尊,弟子是谋财了,还是害命了?”“不管怎么说,你们姐弟二人不过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受害人,该怪的是世道不公,而不是我。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大动干戈,惊扰了师尊,你们还有廉耻,还有尊师重道之心吗?”楚玉涵和许明川目瞪口呆。“说笑了。”苏柒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御华山植被茂盛,盛夏时绿树成荫,坐落于半山腰的内院中,梧桐叶片交叠,光影透过绿影,斑驳地洒落在苏柒身上,恍如一张巨网交织,将他罩于其中。些许金黄落于缓缓伸出的,皙白如玉的手上,“此次来找你,不是为了吴璧之事。”咦?阮云脂的脸上是大大的疑惑,她还以为是因为上山前丑事败露,要被落井下石,原来并非如此。那么……阮云脂蓦地出了一层冷汗,她连忙将惊慌抹去。不,不会的,她用的是身体的灵血抹消结界,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她偷了天净瓶。“把天净瓶交出来。”苏柒静静地朝阮云脂伸出手,“我还能从轻发落。”“师尊在说什么?”阮云脂甜笑道,“弟子听不懂,弟子受师尊责罚,将清心丹都给了郁师妹,为了剑冢的舞剑,耗尽心力,师尊可不能颠倒黑白,冤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