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用仿佛即将揭穿某种隐秘而惊人的秘闻的语气说:“他在你渡劫之时动了什么手脚,这些年……还不够你想明白吗。”
他看着明烛哪怕极力掩盖,也难掩饰露出的一丝受伤,心里生出微妙的满足感来,进而道:“说起来,他算得上这些年我最趁手的傀儡了,好歹是多年故友,若你想,我可让他同你见上一面的。”
明烛浅浅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失态是假象,又恢复成了往日冷静漠然的状态,目露讥笑:“纵然你能控制他千载,今日……他也已经失控了吧。”
阿乔的记忆纷乱混杂,无数的隐秘藏在那数不清的记忆的细枝末节中,她来不及梳理,可阿乔临终前所见到的那一幕却足够清晰。
那个拿走了心脏的人,就是殷夜白。
他穿透阿乔的胸膛剜走心脏的动作干脆利落,比之当年要清瘦不少,双目浑浊没有半点光泽,像是失了所有的念想,只是一具在人间游荡万念俱灰的枯骨。
这一幕在明烛眼前久久回荡。
可是很显然,若非殷夜白失控了,并没有如期将心脏带回给真仙,真仙也无需冒着风险亲身赶到这里。
千头万绪,在她心中汇成数不清的疑问。
当年殷夜白为何要那样做,他究竟有什么不能言说的秘密,这一千年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最想问的,是他如今形单影只,带着一颗烫手的心脏,背叛了只手能遮半边天的真仙,却又不来见她,他能去哪,又会去哪呢?
所有的疑惑都被她咽回喉中,再开口,只余一句:“你今日究竟所图为何,不如直说。”
真仙眉眼微动,低叹一声:“果真是重情之人,哪怕知晓那个人在千年前的背叛给你,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也依旧要护着他吗。”
明烛冷然道:“你不了解我这个人,我同他的账,是私人情分,但他所作所为给其他所有人造成的后果,也该算清。”
明烛阖眸,遮掩了眼底的光,声音近乎冷硬:“他若当真是那个背叛者,我亲手杀他。”
闻言,真仙发出一声意料之外的大笑。
“你的回答,和他的说辞,可谓天壤之别,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你。”
大笑过后,真仙目光向下一探,意有所指道:“今日,我只要她。”
明烛盯着他掌下另外一个自己看了片刻,按着眉心道:“换一个。”
真仙表情有一瞬似在说你提这种要求是不是过于无理荒唐了些。
“非她不可。”
明烛扬眉:“那就是谈不拢了。”
用一个修为低微的小修士,换在场所有人的安全,这么划算的买卖,以真仙的想法,是全然理解不了为什么明烛不肯做这个买卖的。
但在场其他人却都心知肚明。
天衍众人暗中交换着眼神,心道我们任师姐可是明烛前辈的女儿,亲生的那种,今日你要谁或许都还能掂量掂量,抓她,那当然没得谈了。
砚青跟霜天晓更是门清儿,知晓今日若是谈不拢,那便是更大的危机,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亟待动手了。
谁料真仙不知经过了一番怎样的思考,竟用怪异的语气叹息道:“你行有情道,便不愿让任何一个人在你眼前无辜受累?”
明烛懒得同他说那些,便顺着说下去:“今日无论是谁,我都是这个态度,你要人,不行。”
真仙惋惜道:“那便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