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桃枝拔地而起,化作一柄虚影长刀,通体雪白,刀身缠绕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每一道都是一段被夺走的记忆,每一划都是一声未出口的呼救。
刀成了。
不是大雪龙刀的复制品,也不是某位英雄的遗物??它是**新生的意志**,是千万次“我在”的回响凝聚而成的实体。它没有名字,却比任何神兵都更接近“守梦”的本质。
少年抬头望天,风雪为他让路,露出一片漆黑苍穹。其中一颗星辰忽然爆裂,化作流星坠向人间。他知道,那是第十三次轮回的征兆??世界又一次试图修正异常,抹除“不该存在”的痕迹。而每一次修正,都会催生新的守梦者,也会让旧的伤痕更深。
他跃上虚空,刀锋指向天际。
“来吧。”他说,“你们可以删改历史,可以焚毁书籍,可以让人忘记名字。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痛,还有一个人不愿闭眼,我们就不会真正消失。”
刀鸣再起。
这一次,不只是响彻八荒,而是穿透了维度壁垒,传入那座悬浮于虚空的图书馆。白衣女子正站在展柜前,看着《第十三次》的封底文字缓缓变化:
**“守梦者,是你放下书时,仍不愿闭上的眼睛。”**
→
**“守梦者,是明知你看不见,依然对你说‘我在’的那个人。”**
她闭上眼,一滴泪滑落。
“虞昭昭。”她轻唤。
远处,宇宙边际,那条断裂的时间线剧烈震动,终于重新连接。虞昭昭的身影再度浮现,双手交叠于胸前,掌心托着一枚小小的桃花冰雕??里面封存着一个孩子的笑脸,是他第一次记住母亲模样的瞬间。
“他在回应。”她说,“不止一个,是千万个。”
她抬头,望向无数交错的命运之线。有的黯淡将熄,有的刚刚点燃,有的彼此缠绕,形成新的轨迹。她看见盲眼少女在破庙中睁开双眼,眸中无瞳,却映出万千梦境;她看见北境尸骸站起,手持木刀,组成一道人墙挡住邪术洪流;她看见西域百姓在雪中相拥,泪水融化幻疫的枷锁;她看见渔村少年踏上渔船,驶向海底青铜城,手中锈铃化作钥匙,开启尘封千年的门。
一切都在发生,又仿佛从未开始。
她笑了,身影如雾消散,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时空缝隙:
“原来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刀,也不是法,而是**相信有人还在等你醒来**。”
与此同时,桃林深处。
赵烈已年过花甲,白发如霜,背脊微驼,可眼神依旧清明。他每日依旧教孩子们识字,只是如今的学生已换了一茬又一茬。今日课上,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醒来。”**
“谁能告诉我,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他问。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举手:“是睡觉起来吗?”
赵烈摇头:“不止如此。‘醒’,是知道疼;‘来’,是愿意面对疼。合在一起,就是**即使痛苦,也不愿再睡过去**。”
孩子们似懂非懂。
赵烈转身,望向屋外。风起了,桃花纷飞,无字碑前新落了一枝桃,鲜红如血。他走过去,轻轻拾起,放入怀中。
当晚,他梦见自己回到年轻时的渔村,看见那个捧着锈铃的六岁孩童。孩子抬头看他,问:“你会忘记我吗?”
赵烈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不会。因为我会一直教别人认‘痛’字,教他们写‘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