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确实是这样。高高空荡的空间被石壁四面不透风包围住，并且施灵刚刚一路摸索过的石壁渐渐从黑变得浅了，趋近于斑驳的灰白，石壁上逐渐出现几团黑影。刚刚只是一团圆，也只有两三团，慢慢地，圆舒展开来，成了人影的模样。数量也从两三个，变成满满当当整个石壁。有什么东西就要爬出来了。梦里花11还是一句别怕。流着透着碧绿的粘液的手臂争先恐后地，腐蚀坚石，冒着滋滋白烟从石壁伸出，先是只，接着又是七□□十双……紧跟着从破碎喉咙嘶哑出的怪笑，密密麻麻铺满整个石壁，绕着一周全是。粘液不断从伸出的手指尖滴落在地上，也有从石壁就沿着石壁流下去，一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充斥住了整个空间。这样的画面诡谲，又伴着怪异的美感。手臂充当的是开路的工作，坚硬的岩石被其毫不费力的穿透，紧跟其后的是石壁里的人影。施灵眼睫簌簌，在眼前刚晃出个绿影时，就被捂住了视线。他又被人说了句笨。胆子小，反应迟钝，不敢看也不知道要闭上眼睛，只会睁圆眼睛润着水光，呆住不动。如果只有施灵一个人在这个地方，那么下场大概率会是被爬出来的怪物包围，每个人都一口一口分享这个误入他们巢穴的，浑身香软的人类。施灵被捂着眼，但脑海里挥散不去最后一刻望见的生物——像绿色溶液拼凑出，依稀模仿着人的外形动作。没有眼珠，只有白茫茫的眼白，眼眶狭长直直到耳边，四肢不规律的或健壮，或细瘦，摇摇晃晃从石壁上滚下来，在向自己这里靠近。嘶叫声愈胜，带着意味不明的癫狂兴奋。这种生物交流应当有自己的语言，他们互相叫喊沟通的发音诡异，但最让人惊异的是，杂乱无章的呼喊中，始终贯彻标准的二字。“施灵。”恐慌至极点的心跳在三三两两忽地靠近的急促的喘息声中几乎停跳一瞬，随后是更为剧烈的“砰砰”声，震得施灵自己都能清楚听清。从石壁里爬出的怪物，一路踩着粘液，现在就贴在施灵耳侧，俯在温热颈间，还有耸着鼻子，呼着寒气打在那张被牙齿咬得红润的唇肉上。施灵止不住又往后靠了靠，想要远离全身散发寒气和腥味的怪物，还很怕被怪物咬，吃进肚子里。不过，施灵只是微微瑟缩着身子，就听到耳边怪物陡然加大声量，表示不满的，从喉头发出咕噜的威胁声响。施灵被威胁到了，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虽然怪物靠得近，但比较幸运的是，他们只是在不断嗅闻着什么，即使长着细小尖锐的三角牙齿，也在含蓄着收起来。但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呼出的水汽也带着特有的湿润感，尽数喷洒在裸露莹白的盈盈肤肉上。坠地声越来越密集，往施灵身边聚涌过去的异形也越来越多，一时之间，整个空间全是噪杂的动静声。施灵听得头皮发麻。说不出来的，浓重的腥味像遮蔽的大幕一笼统的挤满边边角角，很难闻，但施灵只能强忍着恶心，转头埋进后面人的胸膛里，利用浅淡的薄荷味冲淡一些腥味。“还乱跑吗？”即使面对这样极富精神污染的场景，男生语调依旧不紧不慢，只是会在不断往底下淌着粘液的怪物忍不住要舔上怀里白着脸的小漂亮时，搂着人不着声色往后拉开距离。施灵看不到，因而充满未知的恐惧，觉得就算怪物咬了一口自己可能都躲不开……越想越害怕，施灵鼻尖一酸，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去喊人的名字：“楚、楚望……”施灵不知道楚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一想到前面楚望看到自己反应，还以为对方不想理自己了，但在这个时候又悄无声息的出现，语气熟稔的好像和施灵刚分别又重逢。施灵闷着声，不想说话，只会把头又往人怀里拱拱蹭蹭卖乖。但这次楚望明显不想让施灵装傻过去，没有把人往外推，任由柔软的发顶抵着自己的脖颈，嘴上却还是追问：“怎么不说话？”末了还加上恐吓：“那么喜欢跑，怎么不去怪物堆里？知不知道他们最喜欢吃你这种笨蛋？”话说得不算重，但足以吓到他怀里失去思考能力的小男生。施灵确实被吓到了，但这完全不影响他带着鼻音，小声模糊抗议：“对不起……可、可以不说我笨吗？”为什么要被吃了还要被骂笨蛋啊。施灵更想哭了。不合时宜的话，透着别样认真的可爱，让想再追究施灵行为的楚望倏地心就软了，清清冷冷的薄荷味都沾上施灵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