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门的时候,妈妈正靠在沙发上打盹,白手套估计是趁妈妈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屋里,正靠在她脚边睡着。白手套见她回来,摇着尾巴往她这里跑,到了她脚边立刻躺倒撒娇。夏时默默无声地陪着它玩了一会。屋里很安静,午后时光,海风从门窗吹入,带着淡淡的蔷薇花香。非盈这几天带着夏好住在谢家,爸爸、夏星川和夏白术都不在。这个点邓阿姨想来该是在屋里睡午觉的。夏时轻轻走到沙发旁边,见妈妈戴着眼镜,腿上放着还翻开着的书,眼睛倒是早就眯上了。她看了好一会儿,坐到了妈妈身边,伸手搂过妈妈仍旧纤细的腰,把脸埋到了她身上。“哎呀,你怎么回来了?吓了我一跳呢。”妈妈嘴上说吓了一跳,可语气里却一点被吓着的痕迹也没有。她抽出被夏时的头压住的书放到一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累了呀?”夏时往前拱了拱,点点头。“妈妈,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你一直努力寻找着什么真相,最后发现那个真相跟你预期的截然相反。”她的声音嗡嗡的,十分低落。妈妈手上动作没停,依旧缓缓摸着她的头发,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有呀。”夏时翻了个身,头枕着妈妈的腿,脸朝上看着她。妈妈伸手把她脸上的头发抚开,见到她脸上浓浓的黑眼圈,皱了眉。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没接着回答她的问题:“午饭吃了吗?”夏时摇头。妈妈轻轻推开她站起身,让她坐这等着,她去给她煮碗面。夏时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妈妈进了厨房,白手套抬头看看她们,也站起来跟上。夏时想帮忙,妈妈没让她插手,嫌她碍事。很简单的面条,妈妈打了个荷包蛋,又切了几片酱牛肉,还配了个酱萝卜咸菜。面摆在餐桌上。“你刚刚问我的问题,我想了想,什么是真相呢?”妈妈不准备看着她吃面条,“人有时候很执着的,把自己的想法定义为对,与自己想法相背离的定义为错。这种人我们都见过很多,生活里工作上遇到这样的人可真是太头疼了。”“可是呀,小时。如果人没有点什么自己坚信不疑的东西,不是也挺可悲的吗?”夏时坐在餐桌旁抬头看着妈妈。妈妈是笑着的,优雅、美丽又智慧,她的眼神总是让夏时觉得妈妈明白自己想的一切,妈妈愿意支持她,即便她未曾将那些说出口。妈妈说要上楼睡午觉,临走之前弯腰摸了摸白手套的头。她看着楼梯口的方向,有些发呆,半晌都没动筷子。手机里又蹦出了新消息,仍旧是宁衷寒发来的,问她有没有吃上午饭。夏时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看着那一行字笑了出来,有没有吃上午饭对他来说那么重要吗?她拍了张面前这碗还没动筷子的面条发过去,在输入框里打了个“妈妈牌面条”,正准备发送,宁衷寒的消息回了过来,是一个流口水的馋嘴表情。夏时看着他的头像,把输入框里的字删掉,重新打了一行字发过去。时:有机会请你吃。对面的消息回复得很快。宁衷寒:一言为定!又梦到了这个场景,看到眼前这个熟悉的画面时,夏时立刻明确知道她又回到那个梦里。这个梦她从小时候开始便做了很多很多次,为此爸妈还带她看过心理医生。后来她慢慢长大,自己读了很多心理学社会学的书,才开始渐渐地不再做这个不算噩梦的梦。她其实一直不太能够给这个梦下一个准确的定义,好或坏,美梦或噩梦,她不知道。梦里的自己小小个,就在夏家附近的公园里,她坐在公园最大的那棵法国梧桐树下的长椅上望着前方。她总是坐在那里的。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的男孩,背对着她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从来不回头。她想喊他的,可是梦里每次只要她一张嘴就会醒来,梦就断在这里。这一次,夏时告诉自己,不要张嘴,不要出声,不要喊他,那么这个梦不醒,他就会回来的吧?梦还是醒了,夏时睁开眼的时候浑浑噩噩的,她刚刚明明没有出声啊?天花板上的星空图案在昏暗的光线里朦胧闪着微弱的光,屋里窗帘紧闭,她伸手摁开台灯,将近晚上7点。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头隐隐发痛。夏时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洗漱换衣服。她要去见熊成慎。楼下的爸爸和妈妈正准备带着白手套出门散步,见她下楼来很是惊讶,他们之前还在说她估计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