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男卑小区里的钟点工,对女人保持着谨慎的距离,但对男人一点都没有,他直接坐到段春水左边,胳膊上的睡衣贴着段春水的,段春水都能分清他沐浴露里有哪几种细微的香气。
可是他还带着口罩。
段春水沉默几秒,还是张口问:“你怎么还戴着口罩?不闷吗?”
钟点工垂下了眼睫,他的睫毛很长很密,偶尔会有和眼线一样的效果,让他的眼睛很深,大多时候,尤其是此时这样睫毛垂下来的时候,会有一种脆弱感。
他说:“我对自己的脸很自卑。”
段春水:“?”
第23章
段春水没忍住,又直白地看了一眼钟点工的脸。
眼睛在口罩外面,能看的清清楚楚,这双眼睛如果能让人自卑,季春华这个大明星就没法活了。
口罩紧贴鼻梁,从被撑起的弧度就能看出这鼻子有多优越,尤其是段春水这个侧面视角。
脸部线条也是能大致看出来的,很流畅,不像队里某个人的多边形脸。
唯一没法看也没法猜的,是完全遮住的嘴巴,那嘴巴得多拉胯,才会把这张脸拉到会自卑的境地?
或者是,“你皮肤不好,脸上有胎记?”
钟点工:“和额头一样。”
段春水确认了不是皮肤问题,钟点工额头上的皮肤,和他手上的一样找不到瑕疵。
大概是嘴巴了,发出那么好听的声音的嘴巴。
段春水克制住向钟点工嘴巴看的冲动,伸手关了灯,房间彻底黑了。
除了有亮光的眼睛,其他五官都看不到了。
即使在这么黑暗的环境里,钟点工躺下后也没有摘口罩,脆弱又倔强。
既然这个被赶出家门,用他不用的手机都要以工抵钱的钟点工自卑自己的脸,段春水便也没再提口罩的事,这大概是他的一层保护膜。
房间黑了后,视线被封闭,其他感官就会被放大。
这房间的床是两米的,正常来说,两个挺瘦的男人各躺一边,中间还会留下空隙,但因钟点工对他不设距离,没有刻意睡到另一边,所以他的睡衣贴到了段春水的手背上。
不是很贵的真丝睡衣的顺滑感,是很柔软的棉纱,上面一股质朴天然的皂角香气。
段春水的妈妈是一位植物学家,她很喜欢用植物来代替一些化学用品,曾带回家很多皂角回家捯饬,所以段春水对这种气味很熟悉,好像一下回到了在花园蹲在妈妈身边,看她剥皂角的小时时光。
这是段春水七岁以后,第一次和别人同床。
可能是因为这个脆弱敏感又清冷倔强的小白花,对他一点没防备,全然接受床上有一个他,段春水对他也没什么生理和心理的抗拒,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做了个不太轻松的梦。
梦里他听到钟点工叫了他一声:“段队。”
声音在梦里比平时里喑哑许多,有一点模糊。
他停住不知道要去向哪里的脚步,转头看到钟点工站在一片水雾缭绕的湖边。
他那双黑若点墨的眼睛盯着他,伸手摘下了那个黑色的口罩。
口罩慢慢滑落,他终于看到了他的嘴巴,高挺的鼻子下面涌出一股深红的血,一张溢血的嘴出现在他眼前。
唇角上扬,忽然张开,非人的血红舌头飞速冲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