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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律者?归零”。

传说中,这是源庭最古老的审判机制,能将某一区域的时间、空间、因果全部重置为初始状态,抹去一切异常变量。代价是方圆千里化为死域,百年不得生养。

消息传来时,陈无咎正躺在一座破庙里休养。外面大雪纷飞,庙内篝火微弱。秃毛鸡缩在角落啄食干粮,女子靠墙而坐,默默擦拭短笛。

“他们要毁掉整个北境?”她问。

“不止。”陈无咎咳了几声,声音虚弱,“他们会从雷泽废都开始,逆着我的足迹一路‘归零’,直到所有听过故事的人都消失。”

“那我们怎么办?”秃毛鸡抬头,“跑?躲?还是干脆冲进源庭老巢同归于尽?”

陈无咎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他艰难地坐起身,从怀中取出那枚彻底黯淡的青铜齿轮,放在掌心。

“还记得它背面浮现的那句话吗?”他轻声说,“‘当你看见这句话时,我正走向那扇门。’”

女子一怔。

“这不是预言。”他眼神坚定,“这是约定。每一个看到这句话的人,都是潜在的接棒者。现在,是时候让他们站出来了。”

他举起齿轮,对着篝火。

“我要写一封信,寄给所有记得这个故事的人。”

三天后,九只雪鹰自北境起飞,各自携带一封以血为墨、以骨为纸的信笺,飞向九州四方。

信中只有一句话:

**“明日午时,若你心中仍有疑问,请面向雷泽方向,点亮一盏灯??无论是油灯、火把,还是心中的光。”**

那一夜,无人入睡。

次日正午,当第一缕阳光照上雷泽废都的石碑时,奇迹发生了。

北方,万点灯火亮起,如同星河倾泻;南方,寺庙钟声齐鸣,百里可闻;西方,猎户点燃烽火台,信号连绵不绝;东方,渔船挂起红灯笼,照亮整片海域。

不只是人类。

林中狐火摇曳,洞穴壁画发光,深潭龟甲浮现符文,就连沉睡千年的古剑,也在鞘中嗡鸣不止。

亿万道光,汇聚于石碑之上。

刹那间,石碑崩裂,第十门的虚影再度浮现,虽未完全降临,却释放出一股浩瀚的共鸣波,席卷整个大陆。

所有看过齿轮背面文字的人,耳边同时响起一句话:

**“谢谢你,愿意推开那扇门。”**

而位于源庭核心的“归零仪式”,在启动瞬间戛然而止??因为执律者发现,他们无法定位“异常源头”。整个世界,处处都是陈无咎的回声。

风雪依旧。

陈无咎躺在庙门口,望着远方天际的光辉,嘴角扬起。

“我赢了。”他说。

女子握住他的手:“你从来就没想赢。”

“对。”他闭上眼,“我只是想让更多人,拥有选择的权利。”

不久之后,他的呼吸停止。

但没有人哭泣。

因为在那一天,全天下有九百万人在同一时刻梦见了一个独臂少年,背着双刀,肩头停着只秃毛鸡,唇边笛音悠远,正走在风雪中,走向下一扇无人知晓的门。

而那枚沉入熔炉的齿轮,在某个深夜,突然自动翻转。

背面血字,悄然更新:

**“当你看见这句话时,我已在门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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