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想了想,道:“我想请求和陛下单独说些话。”
杨广还没答应,李世民惊讶道:“为何?你有什么话还需要瞒着我?!”这和原本计划的不一样!
李玄霸道:“就是不想告诉你。”
杨广把李世民往李玄霸面前凑的小脑袋挡开,失笑道:“好,不告诉李二郎。来人,把李二郎带走。”
李世民不高兴道:“阿玄!你还是不是我弟弟了!怎么能瞒着我!”
杨广打了个响指:“捂嘴。”
宫人笑着把李世民的嘴捂住,把李世民提溜了出去。
杨广笑道:“朕也很好奇,三郎有什么话需要瞒着二郎。”
李玄霸先起身走到杨广面前,恭敬跪地叩首后,才起身正坐着道:“我先天体弱,孙医师曾言,我很难活到弱冠。”
杨广一愣,然后表情露出一丝怅然和同情。
其实这件事他隐约听御医和萧皇后提过。只是那时两个孩子对他就是逗乐的晚辈,所以他没有多在意。现在李玄霸当面提起,他又对两个孩子多了些好感,所以不由牵动了些心绪。
李玄霸垂着头道:“前些时日兄长酒后失言,我和二哥被训斥,我才明白,嫡长兄和寻常长兄是不同的。而二哥才华横溢,将来肯定很艰难。我身体极弱,连做官都难。仔细想想,我只能为二哥积攒些金钱俗物。这样二哥将来自己打拼时手头宽裕些,或许会少吃些苦。”
他再次叩首:“所以我请求陛下以皇家的名义参与我的生意,给我一个类似宫廷商人的权力。这样我就能越过唐国公府,为二哥多攒些私房钱。”
杨广看着跪在地上的瘦弱孩子,心情极其复杂,久久不能言。
杨广起身,将瘦弱的孩童扶起来:“何至于此?有朕在,唐国公府不敢偏心。”
李玄霸道:“法理人伦不容更改。陛下日理万机,天下间让陛下烦心的大事多着。我无论是身为臣子还是身为晚辈,都不该让陛下为这点小事多操心。何况若这点小事都次次让陛下做主,岂不是显得我和二哥很没有本事?我和二哥还是有些自持才高傲物的。”
杨广忍俊不禁:“你二人确实有些自傲。你就只请求这个?朕看那李建成很是平庸,让你二哥继承爵位也是可以的。”
李玄霸使劲摇头:“家和万事兴,兄弟友悌才是最重要的。朝廷法理更是不能也不应该改变。兄长是我和二哥同父同母的胞兄,我和二哥理应退让。再者,这天下之大,朝堂之大,陛下又是我和二哥的表叔,二哥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我只是不想二哥将来伸手向唐国公府公中要钱时,会让兄长不满。”
杨广说的话,李玄霸一个字都不信。
虽然杨广是嫡次子继位,他在别人说他是嫡次子的时候会生气,也厌恶无能的嫡长,但谁要是在他面前诋毁嫡长继承制,那么杨广一定会动杀意。
正因为他是夺嫡,才更要维护嫡长,以证明自己不是夺嫡,是父皇母后的选择,是正常继位。只是嫡长兄被废,他成了嫡长。
他不是什么夺嫡,是正统继位。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先上车的人大多会焊死了车门。
杨广对待嫡次子杨暕的态度就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历史中太子杨昭病逝后,杨暕认为按照顺位自己就应该是太子,便以太子自居。但杨广居然因此就猜忌杨暕,派人严密监视杨暕,杨暕几乎是被软禁。
这对父子死的时候,杨广还问是不是杨暕政变,而杨暕还以为是杨广要杀他一直喊冤。
“夺嫡”就是杨广的心魔,哪怕杨昭死了,杨暕身为杨广当时唯一成年的儿子,幼子赵王还在襁褓中,杨暕都不能露出“夺嫡”的念头。
至于杨暕那些治下不严、奢侈、与寡妇私通的“罪”,在当时宗室子弟中不算什么。杨广以前就知道了,并没有太在意。当要惩治杨暕的时候,就是“死罪”。
所以杨广虽然“同情”李世民和李玄霸,在一些小事上会为他们出头。但他们二人若是露出想违背法理的念头,立刻就会被杨广厌恶。
杨广不允许别人挑战规则,尤其是“尊卑”规则。
但李世民和李玄霸与李建成的矛盾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连一个香皂铺子都能弄出这么多事,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矛盾展现在杨广面前。
为了不让杨广到时候脑袋一抽,李玄霸先给杨广打预防针,提前做出受害者的模样,并且坦露心迹。
他活不到弱冠,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不是在试图谋夺李建成嫡长子的地位。
二哥自傲,会自己挣功劳,也不会眼馋李建成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