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眯起眼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话音刚落，前方道路突然扭曲，空间如水波荡漾，一道身影凭空出现。
那是个女子，穿着破碎的宫装，长发垂地，脸上戴着半透明的面纱，隐约可见其下是一张与贺灵川极为相似的脸??那是他早年夭折的妹妹，贺婉清。
“哥……”她轻声唤道，声音柔弱如风，“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贺灵川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他很快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假的。”他冷冷道，“婉清七岁就死了，死在盘龙古城陷落那晚。你是幻象，是九幽用来侵蚀心智的饵。”
那“贺婉清”嘴角忽然扬起，诡异一笑：“聪明的孩子……可惜，痛苦才是最好的诱饵。”
她的身形骤然崩解，化作万千黑丝扑来！这些丝线竟是由怨念编织而成，触之者神智混乱，甚至可能当场癫狂。
贺灵川挥枪成网，雷光纵横，将黑丝尽数焚毁。血魔则祭出心头精血，凝成一面血盾护住三人。地母则低声吟诵一段古老咒文，金色脉络在石像表面流转，形成结界。
“这里是心灵试炼场。”地母道，“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释怀的执念，九幽会将其具现，逼你直面或沉沦。”
“那就让它来吧。”贺灵川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坚定，“我不怕回忆，只怕忘记为何而战。”
随着深入，周围的景象不断变化。他们走过一片废墟，那是昔日的盘龙古城??城墙完好，市井喧嚣，百姓安居乐业。而在城中央的广场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贺父，手持长剑，披甲而立，正对着人群发表演说。
“看到了吗？”幻境中的贺父转身看向他，“如果你当年肯听我的话，早早离开，就不会失去一切。你的母亲不会死，婉清也不会死，整个盘龙也不会沦为玉京城的食粮。”
贺灵川静静听着，没有反驳。
直到幻象逼近他面前，伸手欲触其脸，他才忽然抬枪，一枪贯穿对方胸膛！
“你说得对。”他声音沙哑，“如果我能预知未来，或许会选择逃避。但我不能。既然命运让我背负这一切，那我就扛到底。”
幻象破碎，化作飞灰。
紧接着，又是一幕：他自己站在玉京城顶端，脚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魔倒在他身旁，地母化作碎石，而他手中握着一枚晶核??那是天魔首领的心脏。天空放晴，万民欢呼，称他为“新皇”。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一个声音问道，竟是他自己在说话，“成为唯一的主宰？踩着所有人的尸骨登顶？你以为你在拯救世界，其实你早已变成另一个暴君。”
贺灵川望着脚下的一切，久久不语。
然后，他松手扔掉晶核，任其坠入深渊。
“权力不是目的。”他说，“我只是想让死去的人安息，活着的人不再恐惧。”
这一次，黑暗终于退散。
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着复杂的星轨图案，中央嵌着一个凹槽??正是青铜碎片的形状。
“星渊之门。”地母颤声道，“传说中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枢纽，只有‘守钥人’才能开启。”
贺灵川走上前，将碎片轻轻放入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仿佛打开了某个亘古封闭的机关。
整扇门缓缓开启，内部并非实体空间，而是一片流动的光影长河??那是时间本身！无数画面在其中闪现：仙人陨落、大陆崩裂、天魔崛起、苍晏融合天道、盘龙古城被吞噬、他幼年逃亡、父亲自焚封印……
而在河流尽头，一幅画面定格：
一名男子站在宇宙尽头，身穿残破道袍，背对众生，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长剑。他的身影与贺灵川重叠了一瞬，随即消散。
“那是……苍晏？”血魔震惊。
“不。”地母摇头，“那是未来的你。”
贺灵川浑身一震。
还没等他反应，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门内爆发，将三人卷入光影长河之中。他们在时间洪流中翻滚，意识几近溃散，仿佛经历千世轮回。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落地。
眼前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岛屿，岛上有一座残破庙宇，庙前立着九根石柱，每一根都刻着不同的名字。其中一根赫然写着：“贺承山”??贺灵川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