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往出走,一路打量着井井有条的农场。突的,转过弯来,看见一身穿军装的姑娘迎面走来,一手把书卷起来拿着,一手插着大衣兜里。那么厚重的军大衣,她船上却并不臃肿,也不邋遢。棉军帽戴着,露出一张比嫩豆腐还白嫩的脸。
这是……金意?
是了!听梨花说,金意嫁了个废人。当年就漂亮的不像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比以前更漂亮了。以前小,只是看着娇。而今可不是,长开之后眉眼分明的。
他扬起笑脸想打个招呼,却见人家跟没看见他一眼,就这么从边上过去了。只留下淡淡的香味,说不清楚是菊香还是别的什么香。
他站住脚回头去看,人家没有回头的意思,就这么脚步匆匆的只管走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
孙成嘴角朝上撇了一下,嫁了个残废男人傲什么?那残废男人有啥用处呢?只怕就算是结了婚,也还是个姑娘。
他往出走他的,大门口的人看了时间,连自己几点出来都记着。怪不得刘南生还是刘南生,不就是W化大革M的风没有吹进来么?
农场每天门禁名单,交班的时候就必须送到科里。科里在第二天早上之前交代办公室,金副场长负责安保。
四爷第二天一上班,办公室就把单子送来了。这个必须过目,签字,汇总。他跟往前一样,拿过来看。每个职工都有工作证,进出必须出示。家属有家属证,也是得随身携带的东西。像是金福和牡丹回来,哪怕暂住,也必须从保卫科申请家属的临时通行证。
一如小意和顾艇,拿的都是临时的。
但像是开颜和长缨,两个孩子的户口迁到了农场,那他们就是家属证。成年的家属和未成年的家属又不一样,用的证件的颜色不一样。
临时的就是一张硬质的纸张,办的时候不仅得有农场的家属陪同,还得有其他人来作证,证明确实是这家的家属。
毕竟农场人多,这么处理更谨慎。
这么以来,农场内部真的是很安全!但凡有个什么变动,门禁就有最直接的反应。
就像是有个职工养着家里的老娘,他家得兄弟经常借着看望老人来打秋风。四爷就知道,这周到今儿才五天,这是昨天的记录,也就是说,四天里,这家得兄弟来了两次。每次都是早上七点半来,晚上七点半离开。这是冬天闲了,蹭了一整天的饭。
翻着翻着,都翻过去了,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再一看探望的人,他就停顿了:孙成、孙梨花、吴小兵。
孙成的工作单位不是哪个公社哪个生产队,而是G委会。
四爷把单子看完,签字,收起来,然后叫人通知保卫科,得针对特殊单位的人员进行特殊登记,得清楚他们进来之后跟谁接触了,谈了一些什么。
保卫科的科长是老游击,跟着张庆生一块剿过匪。
这么一说,他就懂了。咱这里有秘密,特殊单位的人哪怕是来探亲,咱也得小心着点。或许一半句闲话,就惹下事也不一定。
他应承了!军营就是下命令,死命令那种。然后孙成再想来探探吧,就发现门禁比之前更严格。
他就打听呢:“咱这么严呢?”现在哪有这么严的?火车都随便坐了,城里面几乎都停了生产了,好些单位那就是想进就进,谁管?
现在可好,这边倒是跟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更严格了。
警卫说:“在牛羊圈附近发现了耗子药,这件事很恶劣。”
这是事实,最近都在说这个事情。但其实呢,这件事就是桐桐一手炮制的。
四爷既然说得小心,那这突然紧张起来,得叫大家不觉得奇怪。怎么能不奇怪呢,她就‘发现’了干草里的死耗子,也发现了混在里面的耗子药。
这些干草原来是放在外面的公共区域的,因为马上就要用了,就没有进库。于是,她炮制了一出耗子药进了草料的案件。
农场里开会,得重视安全生产。咱内部的职工不至于,但是总是有外来的人,咱得加紧内部的安全。一再强调,各自约束好家属,否则出了事,那就得负连带的责任。
那么,案子没破,加强安全戒备,好像也没错。
孙成登记了,等够十个人,有专人送到里面去拜访他要拜访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