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好啃着排骨,指挥夏时给他再来点西蓝花。夏时笑着答应,给他又夹了两颗。为表感谢,夏好用自己的勺子勺了一匙西红柿鸡蛋里的鸡蛋喂夏时。夏时看他勺子从头到尾连带着他自己的小手上都是西红柿汤汁,皱着眉想拒绝。可夏好很坚持,一直伸着手眼神期待地等着。夏好只好勉为其难地低头。没等她接触到夏好的勺子,林常开口打断。事实上桌上其他人一直互相聊得挺热闹,他这一出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林常面色不改,甚至略皱着点眉,有些担心地问夏时:“你吃鸡蛋不是过敏吗?”夏时转身看他,哥哥眼中的关切如此溢于言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记得小时候妹妹吃鸡蛋会过敏,身上会长红疹子。夏时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反正不太好受。她张口吃掉夏好勺子上的东西,对着林常笑笑:“后来长大了这毛病就好了。”其实,夏时过敏的毛病并不是长大了就自然而然好了的。是她来夏家之后,妈妈和爸爸知道她有这个情况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和她一起试探、治疗,慢慢才好起来的。林常迟疑地点点头。22年,他错过了22年的时光,22年的陪伴。妹妹长大了,而长大的所有过程,他都没有陪伴并且一无所知。林常的眼神有些晦暗。他一口喝掉杯中剩余的红色液体。餐厅的氛围有一瞬间的冷却,除却仍旧一无所知地吃着的夏好和夏星川。下一秒,夏葳开了口。她的位置在林常旁边,她挑着眉一脸嫌弃地指着他盘中堆在一旁的芹菜:“你也不吃芹菜?夏时也不吃。这芹菜是有毒还是怎么了,你们兄妹二人这么歧视人家?所有食材一切平等的道理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林常看看自己的碗盘,又看了看对面妹妹的碗盘。笑了。夏时感激地看了姐姐一眼,小声嘟囔了句:“没办法,这是基因决定的。”饭后,几个小的争着去洗碗。林常被夏好缠着一起散步消食,夏妈妈说夏时和姐姐之前帮了忙,洗碗的活不用她俩掺和,也让她们走了。最终这个任务轮到了夏白术和夏星川身上。他俩认命地钻进了厨房。至于宁衷寒嘛……晚饭一结束,宁衷寒就被夏爸爸给拉回了书房,说是刚刚那局还没下完。夏时看他俩一前一后进去,简直乐不可支。夏日夜晚,繁星点点,一抬头,便可看到。星光被院内的人造光线遮盖,院内一片静谧,微风阵阵送来凉意,十分舒适。妈妈和姐姐带着夏好和白手套散步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夏时和林常。夏时坐在秋千上,林常站在一旁,许久,两人都没说话。夏时脚尖点地稍稍用力,秋千慢慢动起来。林常在一旁看着,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以前,我们家也有个秋千,你还记得吗?”他悄声提问,很轻很柔。“嗯,是爸爸亲手做的。”夏时记得那个院子,种满了花,尤其那颗棠棣树,总是会出现在她的梦中。而柳树下的秋千她更是不可能忘记,那是她终于熟练背出那首《诗经·小雅·棠棣》后,爸爸给她的奖励。“我们家”、“爸爸”,这些词好遥远啊。林常抬眼看了看天空,黑色的幕布,星光柔和。可耳边秋千晃动的声响又那么熟悉与真实。“记得我的外文名吗?”林常突然开口。“jonaslnra”夏时一脚踏地,将秋千停下,脱口而出回答了林常的问题。林常突然提起这个,她隐隐地意识到,哥哥即将告诉她这些年他的事情。林常走到她身后,一手轻轻推她的背。秋千荡了起来。“lnra是一个老头的姓,他救了我,名字也是他给取的。”“他对你好吗?”“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林常又推了一把,不让秋千停下,语气平淡,像是说的只是旁人的故事,“但他救了我的命,出钱给我做手术截肢,想方设法让我留在瑞典。所以我还是很感激他的。后来他死了,没想到身后留了不少东西,都给了我。”彼时林常已经成年,靠着老林纳的遗产和他的关系网开始创业。很辛苦,但很充实。后来抓住了几次大的机遇,林氏集团身价水涨船高,急速在欧洲扩张。围攻余氏的计划林常准备了许多年,而在国内建立林氏娱乐的分公司只不过是最表面的一次投石问路。在这后面,林常带着巨额资本与专业投资人一直在暗中猛攻余氏的根基产业。一开始,余氏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觉得他们不过是以卵击石,可当这些他们看不上眼的鸡蛋以铺天盖地之势将他们埋葬之时,余氏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再度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