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许杏将她留在这里,自己转身投入这场权势和欲。望的漩涡中。
许杏三度创业,三次失败,许家给的钱都被败光,但始终不见她气馁,反而愈挫愈勇,许嘉猜想,她这次可能又去找愿意资助她创业梦想的冤大头。
“在过往激烈的市场竞争中,逸风急流勇退,渡过无数难关。我很庆幸能看到逸风的愈发强大,也很感恩能有这个和大家共同见证的机会。”
发言者站在台上,面色冷凝,带着压迫感的视线掠过在场所有,现场无人不竖耳倾听,他微蹙着眉宇,年逾七十的双眼不见浑浊,反而犀利锋锐,说话间,透着一股德高望重的威严。
距离许嘉不远处有人小声交谈:“董事长怎么还是这么精神饱满,完全不见丧子之痛啊。”
“我听说,早些年董事长就和他儿子断绝父子关系,把他赶出了家门。”
“我也听说了,但具体原因不清楚。犯多大点事,至于把自己唯一的儿子赶出家门吗?”
“原因还挺复杂的,那人好好的少爷不做,非要和董事长反着来去搞科研,董事长还停了他好几年的卡呢,后来他又拒绝家里的联姻,非要跟一个街头画家在一起,许家哪里允许这种不入流的人踏进家门?后来越闹越大,新仇旧恨一起算,闹得不可开交。”
男人闻言摇头惋惜,“要我我就选择听从家里的安排,反正顺风顺水不用愁,你看现在,死了也无人在意。”
话音未落,背后突然被红酒泼了一身,透彻冰凉。
“没看见有人吗,眼睛长到屁。股上了?”男人恼怒转头,还来不及细看那位渐行渐远,极其眼生的黑裙女生,定睛于眼前疯狂低头道歉的服务员。
“对不起先生!我,我不是有意的!”服务员表情慌乱,低头致歉,他自己刚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被绊了一跤,等反应过来,酒已经洒出去了。
“我这身行头刚买的,你怎么赔?你赔得起吗!”
那处引起不小的混乱,好在董事长发言早已发言结束,离了场。大家都忍不住上来围观,凑热闹。
许嘉走出厅堂,不知道去哪,索性就靠着门口的栏杆。
糟糕烦躁的心情像风雨下迅速蔓延生长的草木,一瞬间心底树木丛生,枝蔓缠绕整个心脏将其捆得死死的,她下意识想去摸瑞士军刀,后知后觉今天没带。
乱嚼舌根的人真该死。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楼下被人搀扶着的周斯礼。他眼帘耷拉着,走路踉踉跄跄,脸色异常薄红,跟平常判若两人,显然醉得神智不清。
梁芸走在前头,指挥着服务员将他扶进了某间休息室。最后,只有服务员走出门口,和门后的梁芸交谈了几句又独自离开,随后梁芸合上了门,再也没出来过。
“许嘉,那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半天?跟我来一趟。”
许杏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臂要匆忙赶往哪个地点。许嘉浅皱了眉毛,没再回头。
“等会进去之后,少说话,就算要说话也说点老人爱听的话,如果有人说了什么,你也不要理会,安心的吃你的饭。”
许杏走在前头不停吩咐,最后和她在门口停下,敲门之前,许杏转过身来,表情鲜少地正经,两手捏了捏许嘉的脸颊,特调的香水味就这么窜入她鼻中,“你皱什么眉?进去之后别一副冷冰冰的样,最好表现得柔软一点,要讨他们喜欢。听明白了吗?”
许嘉拍开她的手,面无表情:“知道了。”
许杏心道你知道才有鬼,转身按上门,重重地呼吸了下而后猛然推开。
室内原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围着饭桌坐着的人们争相看过来,视线仿佛要将人看出个窟窿。
坐在主位上的人没有反应。
“其他人都是许家的亲戚。”许杏低声说着,将许嘉拉到某个位置上按着她的肩坐下,自己则是走到母亲顾晴旁边的位置坐下。
她刚落座,就听见自己父亲严厉的声音:“下次出去就不用再回来了。”
许杏随口应了声知道了。
许峥嵘不喜地皱起眉,搁在桌上的手背被轻轻按了一下,顾晴柔声:“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次家宴。”
顾晴显得远比她的岁数年轻,历尽六十年岁月的磨砺,仍旧娴静端庄,不失其风姿。
菜很快就上齐,大家无声动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