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比他自己预计得要早,但迟百川也没有觉得意外。
管家给姜寸知请了好几位家庭老师,姜寸知很努力的学习,同样很小心地降低着自己在迟家的存在感。
迟百昭那时候对姜寸知没有半分好感,每天晚饭都会阴阳怪气。但因为迟百川在场,迟百昭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怨怼两句,然后把头翘得很高。
但姜寸知就像是蜗牛,旁人一触碰,就触电似地缩回了自己厚重的壳,对外界的事毫不关心,并且反应迟钝。
迟百川短暂地疑惑过,是不是迟家有人给姜寸知说过一条吃饭只能吃米饭的规矩。否则为什么他每次都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吃完,菜都不怎么动。
来了快有小半年,正应该是身高生长的年龄,姜寸知的身体却好像营养堵塞的小树干,怎么也没办法长高。
关于姜寸知行为奇怪的地方还有很多,迟百川偶尔会问他,然后姜寸知就像惊恐的小兽,急于退回自己的领地。
迟百川终于发现了姜寸知这样行动的原因。
他不是脆弱敏感,相反,就是有人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脸痛骂,他也不会觉得有多丢脸,还可能露出一个腼腆的笑,然后转头就把这件事忘记。
他只是习惯被抛下,然后被呼来喝去,所以选择减少出现在外人面前的频率,完美地执行一条名为眼不见为净的命令。
在一个很平常的晚上,迟百川因为口渴,但又把自己的杯子放在了楼下,所以他选择下楼顺道去厨房倒一杯水。
楼下没有开灯,他便打开了转角的灯光,然后他在沙发后面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黑影。
迟家卫生良好,就算是用来放摆件的花台也不会有灰尘,更不会有任何稍微大型一点的昆虫或者动物跑进来。
他绕到后面,就看见了一手捂着嘴一手抱着腿的姜寸知。
姜寸知看到他比看见迟百昭还夸张,他像个无头苍蝇解释了很多,又可怜巴巴地望着迟百川,希望他不要生气。
诚然迟百川对姜寸知并没有做过什么企图压迫或是彰显自己的事,但姜寸知似乎对他有着很多自己的想象。
从他颠倒的语序里,迟百川提炼出来他解释的主旨,他只想来厨房拿点夜宵,听到楼上的动静就下意识关了灯,结果撞到了茶几。
在十五岁以前,姜寸知的房间还在楼下,他出行是一条直线,也许花园里一株花枯萎制造的动静都比他大。
迟百川想起自己是叫周姨给姜寸知每晚留了夜宵,只是看姜寸知随时都要溜回房间的样子,迟百川觉得自己应该改善一下姜寸知对迟家的认知。
他曾听迟百昭念叨过姜寸知的过往,十四岁,还在小学六年级,在一个跟这里很不一样的地方长大。他没有具体想象过那个地方的模样,但是看到姜寸知,显然那个地方并不令人愉快。
他伸手拉起因为疼痛还在小声抽气的姜寸知,带着他坐到厨房,然后给他舀了一碗甜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