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炀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沉默下来,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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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炀和江易安走进本家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场狂风骤雨的打算。
但事实上,裴家二老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冷静消化,基本上在他们回来之前,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当初裴炀去大学里追江易安的事儿,也是他们点头许可过的。虽然当时那个赌裴炀赌输了,但其实裴炀是个什么路子,裴老爷子和夫人都太清楚了。
裴老爷子把怀里抱着一大摞公司文件的江易安叫进了书房,没让裴炀跟着,在外面等得抓心挠肝的裴炀到书房去贴着门也没听到里面在说什么,最后被裴夫人揪着耳朵去了主卧,强行扒了衣服看见了他心口上的那块疤。
裴炀印象里总是从容淡定的母亲心疼得直哭,裴炀一时之间竟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先安抚母亲还是先去捞江易安,但好在书房那边结束得很快,裴夫人这边还没哭完,老爷子已经把江易安放了出来。
从小帮着裴夫人一起把裴炀带大的保姆来回禀的时候,裴炀再也按捺不住了,扔了给裴夫人擦眼泪的纸巾,立刻就出了门。
二楼的小花厅里,江易安背对着走廊,拘谨地站在里面。
“易安!”
裴炀吓了一跳,紧走几步扳过他的身体上下地查看,江易安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安抚地摇摇头,“我没事,没事。”
裴炀看他怎么进去又怎么出来的才松了口气,“我爸说什么了?”
江易安看着裴炀,表情有点微妙。
裴炀以为他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结,“到底说什么了?他那人有时候刀子嘴豆腐心,你也不用太……”
“家主说……”江易安打断了他,微微偏了下头,好像他自己也有点难以理解,但却藏不住眉宇间微妙的狡黠和开心,目光灼灼地落在裴炀身上,“他说,忠诚之外,情感自由,如果我不喜欢你,不必强求。”
“……”裴炀怔住了,半晌他才回过味儿来,不由自主地摸了下心口上的那块疤,“靠……是亲爹吗?”
“我倒是真后悔生了你这个逆子。”江易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从主卧那边接了夫人一起过来的裴老爷子先吹胡子瞪眼地骂了小儿子一句,“背着我和你大哥跟霍家退婚,你怎么这么有主意?”
裴炀的腹诽被亲爹抓了个正着,一时有点气短,但还是很坚强地回了话,“我要是跟你们说了,我这婚还退的成吗?……”
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扶着哭红了眼睛的夫人坐在了主位上。虽然他是承认了江易安,但看他们俩还是很不顺眼,也叫人坐,故意把他俩——主要是裴炀,晾在中间站着,“关于跟霍家退婚的事儿,我和你哥的意思,虽然你理亏在先,但霍雅也差点要了你的命,对外就算是两家和解,发一份双方共同协商解除婚约的公告也就完了,但他们虽然同意了解除婚约,公告的事儿却一直拖着,所以还是要提防着点。”
裴炀冷笑了一下,他最近说起霍家的事,冰冷的威胁感跟他大哥越来越像了,“他们家要是识相,就该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对谁都好。”
“利益当头,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老爷子摇摇头,“不过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收拾去,后面霍家再闹什么事儿,家里面是不会再帮你们的。”
裴炀注意到了,老爷子最后用的词是“你们”。
霍家的困难远比不上江易安被家里认可的开心,他点头,“我知道,我自己可以处理。”
“以后再有什么事跟我先斩后奏,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最后教训了一句,老爷子的语气和脸色都慢慢缓和下来,“我本来还指望你能给家里传宗接代,现在倒好,我们这一支倒是男丁兴旺了。”
裴铖和裴炀那嘲讽的技能可能就是随了裴老爷子,这会儿老爷子随口一句连讥带讽,臊得裴炀和江易安一起抬不起头来。
换平时裴炀可能就找借口脚底抹油跑了,但这会儿带着江易安,怎么说都是第一次正式出柜见父母,他总不能就这么拽着人跑路,半晌尴尬的沉默后,裴炀硬着头皮对他爸妈扯了个假笑,“爸您看您这话说的,不是还有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