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盼感觉得出他生气了:上一世他生气的样子也是这样,不太多话,但是像在寒天里的铁器一样。
如果是她说话、行事不当惹他生气,他一般也不会发火或暴躁,也不喜欢一冷冷多少天互不说话。他会——
杨盼突然脸红起来,那时候,如果是她蛮不讲理、无理取闹,他其他事不敢做,但是敢这样一步步逼过来,把她逼到墙角里,然后一下子出手把她摁在墙壁上,接着不容她反抗,就是一顿霸道的深吻,吻得她透不过气,腿脚酸软,再也无力挣扎为止。
罗逾就是这样一步步逼近了过来,杨盼的心“怦怦”地飞快地跳,竟然有一点点期待。
但是,他靠近了,没有摁住她的双腕,没有压住她的双肩,没有揽住她的腰肢,也没有吻过来……他伸手在她滚烫的耳垂上揉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咦,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热呀?”
杨盼反应过来:她现在才十二岁多!有了点小大人的样子,有了点大姑娘的韵致,但她还是十二岁而已。他怎么会去强吻一个十二岁的女郎?他又不是禽兽!
她的脸顿时更烫了,还带着一些少女的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开:“都怪你!”
罗逾愕然了瞬间,然后摸了摸被打得火辣辣的手背,对杨盼微微一笑:“那好吧,都怪我不解人意。感谢你的‘再会’。我也对你说一声:再会。”
杨盼眼眶子发酸,嗓子眼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上辈子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爱他,这辈子不敢了。得不到的好像都是最好的,她骂自己犯贱,所以好容易来了一句:“好的,你可以去圊厕解手了。”转身就要走。
罗逾在她身后说:“谢谢你特为提醒我不要以身涉险,我会当心自己的安全。汉人说‘再会’,是再次会面的意思吧?”
杨盼停住了脚步。
罗逾的声音带着他惯常的暖暖的笑意:“再会。阿盼。”
杨盼只觉得脸颊一凉——她忍了许久的泪水在听到这声熟悉的昵称之后落了下来。
阿父这么叫她,阿母这么叫她,阿舅这么叫她,还有远在秣陵不肯过来的外公外婆也会这么叫她。
上辈子他也一直这么叫她。但这辈子是第一次。
罗逾望着她顿在那里像根美人柳一样的身影,不由会心一笑:他刚刚就该想到,显阳殿的大殿里怎么会突然蹦出七八只蟋蟀?他害怕这些虫子,自然要出来躲一躲。
这是因为杨盼特意想跟他说一句“再会”。
这曲折委婉的小意儿,还有红扑扑、热乎乎的耳垂。他明白了,也感怀在心。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两只会小小地分开一阵,我大概会花开两枝那种写法。当然,flag已经立下,既然说了“再会”,自然要再会的。
☆、
建邺的队伍出发时,已经是深秋了,即便是江南的建邺城,也感觉到湿乎乎的寒意,越往北边走,就越感觉阴冷,过了淮河,十一月中旬,下雪了。
豪情万丈的建邺男儿们,缩在冰冷冰冷的帐篷里,想着家里正在准备过年,而这些热闹光景只能在冰冷冷帐篷里想一想了。
罗逾的身份上是王霭军中的参事,进出还有两员亲卫服侍。
这日晚间,外头雪下得纷纷扬扬的,两个亲卫一个笼着炭盆,一个则拿来一瓶酒,笑眯眯道:“鬼天气冻死人了,来,喝点酒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