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好了。”卫择说,“在源木山庄,约的五点半。”
季琛嗯了一声,轻笑:“你紧张什么,声音这么绷紧,怕我说推掉?”
卫择松了一大口气:“是啊,我刚都快吓死了。我想三哥不会是这种狗血剧情里的恋爱脑霸总吧,去机场接小嫂子回家风雨无阻,不管客户和我这个打工人的死活。”
林听晚总说他是万恶的资本家,精致的利己主义。也确实和传言一样,他做事儿干脆,人狠,对待问题和错误分人分事,双标得很。有的手段也没那么见得光,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对于真诚的合作方,有点儿良心,会考虑对方的时间成本,不会做出贸然推辞会面这种缺德事儿。
“源木山庄离机场近,吃完饭我去机场,你帮我送送客户。”季琛叮嘱完,挂了电话。
吃饭的地方离机场半小时,林听晚落地时间八点过,他在七点半之前结束这场饭局就行。吃完饭谈完事他直接去机场接林听晚,不冲突。
只不过有方隐年这么个干扰因素。
在源木山庄见的客户是方隐年外公的同学的孙子,这事儿有他的份儿,他人还在英国,吃饭他自然也跟着来了。
季总的饭,他能蹭一定蹭。
大家年纪相当,聊的过程很愉快,合作项目推进顺利。加上方隐年在中间推波助澜,这场饭局一点也不像正经谈生意,倒像是几个人私下聚餐玩乐。
季琛掐着时间,和对方说有事要提前走。
方隐年拦住他:“什么事儿啊这么急?你等会儿不送我?”
他是蹭季琛的车过来的,打算喝点好酒,没开车。
“卫择送完客人把你扔回去行吗?”季琛扒开他的手,扯了下衣袖,“我去机场接林听晚。”
方隐年这下明白了,拖着长音噢了一声:“难怪你今晚滴酒不沾,原来是要去接老婆啊。等会儿,你就空手去?人家小情侣接人还送花呢,你俩夫妻……没情趣。”
季琛斜他一眼:“嘴能歇会儿?话太多。”
方隐年靠在椅子上,笑得荡漾,表情欠了吧唧:“怎么说也是我小嫂子吧,我都没和她正式见过面吃过饭。你这金屋藏娇藏的是她还是我啊?”
季琛嗤了声,略嫌弃:“你拿不出手,行了吧?”
没再和他东拉西扯浪费时间,季琛说完就走。
“……”靠。
方隐年垮着脸,抱着胳膊坐那儿。这人的嘴巴还真是毒,他怎么又上赶着找骂,再恶心季琛他是狗。
盏盏霓虹在暮色中亮起,像被水洇开的彩墨。越靠近机场,越能感受到这个夏天的燥热潮湿,海风不断席卷这座城市。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阵雨。
林听晚打着哈欠落地英国,随着人群往外走。没有行李箱,她径直掠过行李转盘。连帽U型枕没有摘,就这么挂在她的脖子上,小熊耳朵立在她的脑袋上。
十个小时的飞机,她实在是又累又困又饿。睡眠质量不好,在飞机上也很难睡得舒服。空调开得太低,飞机餐也很一般,她迫不及待要去吃池暮说的那家特别好吃的中国菜——要是不好吃她会杀了池暮的。
手机还剩百分之五十的电量,她在即将走出国际到达口的时候给裴清临打了一通电话。
“几号门?”她打着哈欠问。
裴清临:“到达口等你,这么困?没在飞机上睡会儿?”
林听晚泪眼婆娑:“睡了,但没完全睡。我看到你了。”
越过人群看见站在栏杆前的人,她挂断电话,往左绕过栏杆走过去。飞机上空调的低温覆在她身上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她依然抱着胳膊,让自己暖和点,“车停在哪里?”
裴清临盯着她脑袋上的小熊看了会儿:“8号门。不热吗?”
林听晚摇头表示不热:“你直接在8号门等我呗,来这儿接我干什么,我又没有行李箱。”
裴清临随口道:“怕你走丢。”
林听晚觉得荒谬,笑了下:“拜托,我二十岁,不是两岁,也不是路痴。赶紧走吧,我要饿死了。你是真不知道这个飞机餐有多难吃,我这十个小时就喝了两杯果汁,现在完全是一只饕餮,能吃下一头牛。”
她走得很快,漫长宽阔的通道,她抱着胳膊闷头往前走,嘴里喋喋不休,脑袋上的小熊耳朵一晃一晃的,鲜活可爱。
裴清临跟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一片温柔。
碍于家庭,碍于她的态度,那句话他直到现在也没有说过。没机会,好像也不能说。以前不能,现在她结婚了更不能。他总感觉如果他真的越界,她会毫不犹豫的和他划清界限,将他们之间的所有连接全部扯断。不会拖泥带水,也不会有任何留恋。
还好,他们还有这样的时刻。
只有他和她。
林听晚闷头往8号门走,手机在手里振动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了下,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