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五一节假期，两人决定回老家一趟。
他们在外省的K大上学，金栎的父亲坐牢母亲再婚，纪春彦的父母只宠爱晚育所得的妹妹，两人从小就和家庭的关系十分疏离，平常很少回家。
这次回来是为了陪金栎探监他的父亲。
金国山犯的是贪^罪，被人实名举报。出事那天金栎难得看见他爸在家，还顺路坐了他的车去上学，放学的时候才得知巡^组的人已经把他爸抓走了。
审查了快一年才出结果，数额巨大也牵出一大批人，他爸被判了无期徒刑，有嫖娼出轨的证据在，他妈也抓住机会迅速跟他爸离了婚。
他被判给他妈。
不过他爸这么多年并不是毫无安排，转移洗白的资金和产业已经够妻儿几辈子生活无忧，只是他妈并不管他，依靠自己比明星还要出众的美貌很快就和一个在其他体制内当干部的中学同学再婚，没过多久就生下小儿子。
回来之后纪春彦陪金栎去见了他爸，儿时记忆里那个充满领导范的富态叔叔已经不复存在了，金国山出现在探监玻璃后面，颓废地垂着头，看上去足有六七十岁。
金栎一直耐心安慰着父亲，说些让他宽心的近况，看上去就像个完美的好儿子。纪春彦旁观着，知道正是因为金栎对这个男人没有太多感情，才能表演得这么贴切又真实。
探望完，两人并肩在市属监狱的外面走着，棕色的砖墙上满是爬山虎，金栎伸出手指来，摸着茂盛的叶子。
“。。。。。。。。。”
两人一直没说话。
金栎慢慢地呼了口气，“我一直。。。。。。”
他开了个头，却没继续说下去，良久才又开口道：
“我。。。。。。现在想起来，他给我最深的记忆是，以前他还没发达的时候——当时我也很小，五六岁吧。有一次我看见家里买了很高级的儿童玩具，特别高兴。”
“那个玩具很贵，我特别想要，但从来没说过，毕竟我知道我爸并不会给我买。”
“但有一天它居然被买回来了，我一进门就看见放在桌上，当时的那种惊喜。。。。反正。。。就是特别特别开心，高兴疯了。”
“是寒假，冬天，我生日左右的那段时间吧，当时我在全封闭的学校上学，很少回家。我以为他们从老师那边知道了我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是我的奖励或者生日礼物。”
“所以。。。我就拆开来玩，真的很感动。”
“我爸妈没下班，我就。。。我就想给他们做点什么，冰箱里有酸奶，我就把酸奶拿出来倒在碗里，然后又拿饼干，在桌上摆盘，把大人的椅子都拖出来摆好，还给花瓶里添了一碗水。”
说到这，金栎笑了两声：“哈哈，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啊。”
“但是。。。我没等到我爸妈夸我，反而被我爸狠狠打了一耳光。因为那并不是买给我的，是特意买给领导家小孩的，拿来送礼的东西。我妈也骂我不懂事，不听话，看见东西就乱拆。”
“他力气很大，拽着我往门外走，把我撵出去，说，你现在就跟我去商店，去哭，让店员换一个新的回家，你自己闯的祸，你不给老子解决了今晚就别回来。。。。。。”
金栎顿了顿，说道：
“就是这样一件事。”
纪春彦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