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人仍在黑暗中独自哭泣。
>龙刀不在手中,而在脚步里。
>每一步,都是它的挥斩。
秃毛鸡看完信,叹了口气,叼起一块干鱼啃了起来。
“累啊。”它嘟囔,“早知道当初就跟米青萝跑江湖卖艺去了,至少还能收铜板。”
但它终究没走。每日清晨,它仍会飞上最高处的塔尖,展开残缺的翅膀,对着朝阳鸣叫三声??不是鸟语,也不是人言,而是一种混杂着哨音、咳嗽与古老韵律的奇特声音。当地人说,那是“忆之初声”,是世界尚未被规整前,人类第一次尝试表达自己的模样。
十年过去。
忆辉学院已扩至九十九座,遍布九州。每座城都有“沉默者之厅”,专为那些一生未曾发声的人准备。有人进去坐了一整天,什么也没说,出来时却泪流满面:“我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
史书彻底改写。新编《九州纪》开篇第一句便是:“此书记载的,不仅是发生了什么,更是有多少人记得它发生过。”
而那支断笛,始终静静躺在青苔圈中。每逢朔月,若有心人靠近,便能听见它内部传来极轻的回响??那是千万人声音的余韵,是母亲的哼唱,是狱中的低语,是战壕里的诀别,是集市上一句平常的“今天天气不错”。
有人想将它请入博物馆,刚伸手触碰,整圈青苔骤然发光,化作一道屏障,将人推开。
“它不属于陈列。”一位老学者摇头,“它属于等待。等下一个需要它的人出现。”
又过了五年。
一名少年流浪至此。他来自边境,家乡因一句童谣被定为“叛乱源头”,全村遭迁徙,父母失踪。他一路乞讨,靠偷听老人讲故事维生。到达山谷那日,正值大雪。
他看见地上的青苔圈,不懂其意,只觉温暖,便蜷缩其中避寒。夜里,他做了梦??梦见母亲抱着他,轻声唱一首从未听过的歌。醒来时,脸上结着冰霜,嘴里却哼着那段旋律。
他不知为何,走向那支断笛,拾起,放于唇边。
气息穿过裂痕,笛音响起。
刹那间,风停雪止。
整片山谷的忆辉植物同时发光,叶片震颤,汇成一片浩瀚声浪。远方九十九座学院的钟齐鸣,归零殿旧址的塔群剧烈震动,米青萝的虚影再现云端,含笑点头。
秃毛鸡从塔顶一跃而下,落在少年肩头,眯眼打量他片刻,忽然道:
“行吧,算你合格。老子的新搭档,就是你了。”
少年怔住:“你……会说话?”
“废话。”秃毛鸡翻白眼,“你以为刚才那场大戏是谁在幕后骂人调度的?赶紧的,吃完早饭出发,东边还有三个村子等着听真话呢。”
少年低头看着手中的断笛,裂痕依旧,却仿佛比任何完整之物都更有力。
他轻轻吹出下一个音符。
风再次起了。
somewhere,aflutebeginsto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