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庆典会分发面包,没想到是这么发的。”南荼回过神来,“大家都好有热情。”
不止是衣着朴素的平民,人群中不乏有衣着体面、甚至穿金戴银的富人,与大家一起高举着手接住空中的面包,在面包马车驶过后,或欢呼或懊恼。
西维尔说:“分发面包是被纪念的那位晨曦领主在世时的传统,当时只是为了让穷人多吃到一口面包。后来商业发展起来,就会在当天做面包的面团里挑选十个放进一枚新铸的金币,谁拿到了藏有金币的面包,谁这一年就会交好运。”
“金币虽然只有十个,可每年宣称自己抢到了金币面包的人却有不下百个。
当年刚来到普斯安城的西维尔也会在自己无人问津的旅馆门口等待面包马车的经过,想看看自己会不会成为拿到金币面包的幸运儿,结果一连参加了十届都一无所获。
后来西维尔悄悄摸进了负责烤制庆典面包的面包坊,这才发现负责准备面包的管事十分贪婪,把十个金币全揣进了自己兜里,一个都没往面包里放,反正每年都会有人冒出来“认领”金币面包,根本就不怕露馅。
发现自己被骗了的西维尔十分恼怒,第二天烤制面包时,他把管事历年贪污来的金币全塞进了面团里。
那年的面包成了货真价实的金币面包,甚至因为拿到金币的人太多,晨曦节庆典名声大噪,连带普斯安城都被更多人知晓。
从那以后,负责庆典的管事之间就流传开一个传说,如果谁克扣庆典上的金币面包,就会受到晨曦领主的诅咒,将他变成一个穷光蛋。
所以一直到现在,每年十个金币都会被如数放进面团,连面包也没人敢偷工减料,扎实得砸到头上会痛上好一会儿。
南荼:“原来你是守护大家的金币面包的无名英雄。”
“可是,”她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西维尔,“你怎么没有拿面包?面包里好不容易有真金币了,万一就在你抢到的那块里面呢。”
“我已经在交好运了,有没有金币面包都是一样的。”西维尔笑了笑。
“不过你可以掰开这块面包看看。”他指了指南荼手里的面包。
“我想我的好运也够多了。”南荼的视线望向路边的一个老妇人。她很瘦弱,穿一件破旧的灰色长袍,靠一根粗糙的木棍支撑着走路。
可想而知她没能挤进汹涌的人群里,抢上一捧又一捧的圆面包。她到这里,是为了乞求那些目标是金币的体面人,能把掰开后没有发现金币的面包施舍给她。
每当有人把面包丢进她的篮子里时,她就低声说上一句:“感谢您,您会有好报的。”
南荼走过去,把自己的面包放进了她的篮子里。老妇人念出她感谢的话后,发现这个面包还没有裂成两半。
她下意识拿起这唯一一个完整的面包,使劲掰开。
粗糙的面包胚体里,夹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
老妇人惊讶地抬头,就这一会儿功夫,视线里已经找不到送给她这个金币的一对男女的影子。
她怔了一下,赶紧合上了放有金币的面包,将它放到篮子最下面,写满沧桑痕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那些深刻的皱纹都在此刻舒展开了似的。
如果老妇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面包最下面裂开了一个小口,金币不是直接放在面团里的,是后来放进去的。
南荼不仅自己交了好运,还能把好运送给别人。这件事比抢到金币面包还让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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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马车大概驶离了这片区域,带走了追逐面包的人群,街道上只留下正常经营的摊贩和南荼这样闲逛的市民。
和西维尔一起转过一条街,在街口,南荼看见一个坐在帷帐之中的中年女人,一方镶着珍珠的黑纱巾折过她的头顶,垂落在被她那深棕的肤色衬得格外鲜明的纯白衣领花边上。
她坐的笔直,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一尊谷物女神的神像。
这是个占卜者。
也许是她能力出众,也许是生着一张让人信服的面孔,一旁请她占卜的民众排成长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女人。
一脸忧愁的妇人,坐在她面前,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
占卜的女人视线锐利:“恶意,我看到恶意出现在你身边。”
妇人点头如捣蒜:“就是这样的,一定是有魔鬼在我周围出没!最近这些天,我总感觉心浮气躁,一点小事就会让我暴跳如雷,时而又会出一身冷汗,真是古怪!”
占卜的女人肯定道:“这就是魔鬼搞的把戏了。”
随后占卜女人给她开出了驱除魔鬼的处方,既不能在药典里找到,也不能在药铺里买到,那是一个有着神圣力量的水晶十字,并收取了妇人3个银币,妇人紧紧抱着水晶十字,满意地走了。
接下来走入帷帐的是个鼻头上带点雀斑的年轻姑娘。她坐在占卜女人对面就急切道:“能帮我预测一下我的感情之路吗?”
女人用海豹的肩胛骨为姑娘进行占卜。她眯着眼睛说:“我看到了过去……是流动的河水,总在变化,却能寻找到新的方向,向前流淌。”
年轻姑娘努力抑制住自己点头的冲动。
“我看到了现在,河水中遍布礁石,水流变的汹涌。”她笃定道:“你的感情受到了严重的挫折,就在最近。”
姑娘眼睛都亮了:“是的,布罗德最近对我相当冷淡,转而向镇子里不安分的玛丽大献殷勤。从前他不会这样对我!所以,未来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