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怔了一瞬,似乎想到什么,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拿什么跟巫梵换解药了?”萧云砚点头:“我的血。”“他受萧遇之指使,想救回萧元贞的性命,以免同手握荆玉令,坐拥死士营的高太后结怨,可萧遇之并不知道,那足以令天下豪杰闻风丧胆的南萧死士营,现在在我的手上。”死士们只认荆玉令。而荆玉令是高奴用命换回来的,藏在《异闻志》里留给他。萧云砚打开那本厚重的典籍时,也发现了书中掏空的凹槽,凹槽的大小和深度正好嵌入荆玉令。陈愿听他说罢,隐约忆起书中剧情,不由问道:“萧二,借阅《异闻志》时,你是不是以萧绥的名义?”少年淡色的眸子下意识闪躲,无异于默认。陈愿轻叹,反派和男主还是走到了对立面,无论她怎么做。她盯着萧云砚的眼睛说:“你想渔翁得利?”这一招祸水东引,足以挑起高氏和绥王之间的矛盾。等高太后反应过来,追随着《异闻志》这条线索去查的时候,只会深信不疑,因为萧绥兵权在握,始终令她不安。如此一来,萧云砚倒躲在了暗处。“阿愿,你总是能把我看透。”少年抬起头,眸光紧锁着她:“可我却看不透你。”“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姜昭,甚至于还有萧绥,唯独对我时,总在睡梦中胡言乱语,一口一个小反派。”“我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他隐隐推测,觉得反派并不是一个好词,或许意思接近于佞臣,狗贼。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陈愿心虚了。她再次揉了揉太阳穴,以虚弱结束话题:“人有点晕。”“不太舒服。”“改日再聊。”……萧云砚垂下眼睫,不再说话,也不想把高奴的死讯告诉陈愿,他抿着唇,只觉得心底万般苦涩。如果早知道萧遇之打的是调虎离山的主意,他一定不会离开陈愿,也一定不会再让她受伤吃苦。他就只有她了……想着想着,这些时日积累的情绪和委屈又涌上心头,余光落在少女纤细苍白的手腕上,萧云砚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又不听话地跑出来,他强忍着,最终聚成重重一颗泪珠,砸在地上彻底粉碎。“你别哭啊,萧云砚。”陈愿彻底慌了,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我不疼,真的不疼。”少年轻轻吸了吸鼻子。“可是阿愿,我疼。”“我疼啊。”作者有话要说:霸道陈总和她的小娇夫(不是)·“萧二,你像只小狗。”陈愿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低头在少年的眼睛上轻轻啄了一口。萧云砚怔住了,也不哭了。早知道他这么好哄,陈愿一定要再亲亲他漂亮的眉骨,精致的鼻梁,就像哄家养的猫儿一样。萧云砚的耳根泛红,却是嘴硬道:“陈愿,没有下次了。”“你不许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就算真有这个别人,那也只能是我。”“但我一定不会让你置身险地。”少年哭过后的眼睛特别明亮,完完全全倒影着她一个人的模样。陈愿知道,她跑不掉了。·农舍的小时光流转得很快,又风平浪静度过几日后,陈愿从哑巴的李大人口中听到一个噩耗。——绥王的大军在山崖下,找到一具跛脚老者的尸骨,被恶狼啃食,依稀能辨出是王老头的模样。兵士用一卷草席把尸首带回了农舍,停在开满野花的小院中。陈愿和李观棋倚靠在门边,李大人学他的殿下抱臂而站,一左一右恍若门神。姜暄不敢过来凑热闹,又瞄了眼坐在院中的偶像萧绥,他刚想上前,不知死活地搭讪几句,却被亲妹子姜昭抢了先。少女为师父递过去一盏清茶,站在萧绥身后问道:“是王老伯吗?”她的声音有些发涩。萧绥回眸,朝她点头。“据影卫所说,王老头最初来遥城,是想为所托非人的小女儿王石榴赎身,他拿着一千两银票说明来意,却被女婿一家赶出门,还被不长眼的恶仆打断腿。”“不仅如此——”白袍少年从院门外走来,接过他皇叔的话茬。“那王老头求救无门,只能去寻遥城太守做主,救救他那形销骨立,满身伤痕的女儿,却不知道女婿一家原乃太守远亲,才敢如此放肆。”结局可想而知。王石榴未过几日就去了。失魂落魄的王老头想吊死在西曲山上,却被过来勘察地形的巫梵发现,疯子和绝路之人一拍即合,想出了用酒坊供饮,毁掉全城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