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再睡。”殷渔的脑袋被羽绒服盖得严严实实,她扒拉几下,露出一颗脑袋。这羽绒服特别暖和,一盖上就感觉到了身体刚被冷风吹凉的地方在渐渐回暖。她嘟囔着,“谢谢。”之后便安心地睡着了。医院见面路灯一盏一盏走马观花式地划过,夜间格外安静,而祝由绪为了照顾正在睡觉的殷渔,没有开车载音响。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自动驾驶的车开得平稳。祝由绪偏过头看向殷渔,她因为睡得太沉,盖在身上的羽绒服滑落下一点。祝由绪伸手替她将衣服往上拉拉,并细心地给掖到殷渔的肩头下。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殷渔长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被勾勒的一览无余。而她粉红的樱桃唇,也呈现出诱人的光泽。祝由绪对着这样一个令人心动的女人,也忍不住失神。但几秒过后又无奈地笑着,用羽绒服的帽子一把盖住了她的脸。不看她了,他重新坐回位子上,专注开车。医院里。殷渔在祝由绪的陪同下寻找着病房,医院走廊上寂静无声,甬道内的病人在家属的陪同下慢慢悠悠地行走,只有轻声说话的声音。但焦急的殷渔顾不得许多,快速穿过甬道,带起一阵风。她匆忙中一时之间找不到病房,还是祝由绪率先看见了病房,“殷渔,在这里。”他冲殷渔招手,殷渔大步跑过来,气喘吁吁。在推开门之前,殷渔犹豫了一下,还是感谢中混杂着抱歉的情绪,问他,“你要进去吗?”里面不止殷渔的爷爷奶奶,还有殷渔的爸妈、叔伯一干亲戚。祝由绪得体地退到一边,笑着对殷渔说,“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有事给我发消息。”他指了指手机。殷渔心中的感动与感谢等情绪像绵软温暖的棉花,填充着心里的某一处空缺,她歉疚地看向祝由绪。后者站在原地,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是刚刚盖在她身上的,背后是冷白的墙壁,他的背脊挺拔,笑容和煦。一手随意插在羽绒服口袋,一手以动作示意她快进去。殷渔心尖涌出一股暖流。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爷爷坐在病床边,殷渔的爸爸和大伯坐在沙发上,殷渔的妈妈和婶婶两人在病房里动作很轻地忙着倒水、安慰殷渔爷爷。殷楠因为就在市区工作,比殷渔来得早。此时已经在一旁和家里的两个顶梁柱的男人讨论病情以及后续治疗方案了。殷渔赶紧走到病床边看奶奶,她满头花白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头深深地陷进枕头里,不太安稳地睡着了。她问了妈妈奶奶的病情,医生说暂时倒是不严重,只是以后肯定是做不了重活了,以后也一直会需要有人照顾她。这阵子需要一直住院查看。殷渔看着床上的奶奶脸色憔悴,睡容却仍有一丝慈祥和蔼。仿佛还能听见奶奶和爷爷在自己面前拌嘴、奶奶端来好吃的东西第一个要殷渔尝尝、殷渔总也洗不干净的白衣服交给奶奶,总能被洗得干干净净,最后还会整齐地叠好放在殷渔面前。生老病死这个话题向来是殷渔不喜欢深究的。因为无论如何深究,总会遇见。所以在殷渔看来,这就是一个烂俗的话题。但也许真正的原因是殷渔不愿意深究。这个话题并不烂俗,越是清醒的人越有勇气正视这个话题。可殷渔不行,她喜欢圆满的故事,喜欢温暖的人,爱心软又倔强。一想到可能会和重要的人分别,她却是脆弱的要掉眼泪的。跟爸妈说了会儿话,大家好不容易把上了年纪又累了一整天的爷爷劝去睡了。今夜决定让殷渔爸爸留守在这里照应着,其余人全都先回家,第二天再来,再找人换班。殷渔忽然想到祝由绪还等在外面,她一直没有和家人说祝由绪也来了。这时候如果两相打上照面,会很突兀。于是殷渔寻了个打热水的由头先出去了。一出去却没有看见祝由绪。心里顿时失落了下来。她缓缓地拿出手机才看到祝由绪发的消息,原来是出去买水果了。看到之后殷渔竟然无意识地笑了起来,一时沉浸在祝由绪的体贴细心里。有人能够仅仅把你放在心上,是不够的。而是这个人能够做到爱屋及乌,爱你的全部。殷渔告诉祝由绪自己去打热水了,因为祝由绪的存在,她晚上真的轻松安心了许多。对于奶奶生病这件事,不再全是六神无主的感觉,而是能够静下心来和家人商讨后续治疗方案了。等殷渔回来时,祝由绪也已经回来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和殷渔爸爸迎面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