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衣衫朴素,一半头发由一根白玉簪子挽着,另一半发丝垂在身后,素面朝天,仿佛一夜间洗去所有的风尘气息。她往日坚韧的眼眸此时宛若枯井,盯着房梁发呆。“娘”温蜇踉跄着扑通跌倒在花娘眼前,顾不上被魏王踹疼的屁股,哽咽道:“儿子陪着您,无论如何儿子都陪着您,那人辜负了您,骗了您,骗了父亲的人,儿子恨不得砍了他的脑袋。”“你?”花娘从空想中回神,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温蜇,苦笑又有几分释然,“也不知我当初把交给温浪抚养到底是对是错,在谁身边养大的像谁,你记事起,温浪虽然没办过几件正经事,倒是把你养得同他一个性子。可温浪有温暖帮衬,有安阳长公主余泽护着,以后说不得安阳长公主再次把他牵回身边,谁也不许欺辱。你像温浪,却没他的好运气,万一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温蜇无言以对,哽咽道:“我自已一人也能过活,不需要旁人帮忙。”“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重入风尘打滚十余年,就为了让你饿不死,有口饭吃?!”花娘叹口气:“若是不指望你出人头地,我往年积攒下的银子,足够咱们娘俩买田置办宅邸,我又何必非要留在京城?你不曾有儿女,不知做父母的期望儿女过得富贵,比自己此生过得好,改换门套路太深认主了?李湛没说话,花娘就臣服了。温暖不敢相信侧头看着李湛,太意外了,难道李湛身上有王八之气。花娘出身青楼,身处污泥之中,她本身却是一个很傲气的人,别看她迎来送往,对哪个男人都付出真心,真正让她看中的男子不多。让她臣服的男人更是没有。温暖甚至怀疑花娘对叛徒是否动了真情,不曾动情又显得多情的女子才能在青楼中屹立不倒。李湛捏着扇子,居高临下看着花娘,浅浅一笑:“如此大礼,爷可担不起。”“不敢隐瞒主子,我重入风尘掌管红楼,最想着不是为齐越,只是为了我儿子,我不希望他籍籍无名,只能做一个小地主。”花娘端正跪资,唇边噙着一抹苦笑,“当年齐越救了我,我是感动的,也想同他过一辈子,他身份适合,不会嫌弃我做过妓女,在他之前不是没人对我海誓山盟,为我赎身。比他身份尊贵的,比他有钱的,比他有才华都有,才子为我赎身,我信不过,毕竟混过红尘的女子被才子赎身,下场都不怎么好。我是不习惯在正房夫人面前服低做小的,权贵高官不是我托付终身的人,我逢迎他们,就是为了他们兜里的银子,为他们掌握权势给我带来的方便,权贵高官宦沉浮多年,同他们过日子,我会很累的。才子大多恃才傲物,混迹青楼的才子更是没有个官身出路,这样的人为我赎身,以后吃用怕是还要用我的银子。我赚回来的银子,是自己不会花,还是没东西可买,非要多一个人帮我分担?若是缺男子陪伴,我的银子买多少英俊少年不行?才子只是有才,容貌还是比不了精心调教出来的少年的。”李湛的扇子挡住嘴,喉咙仿佛很不舒服咳嗽了几声,温暖眸子亮闪闪,感兴趣至极,李湛不想让花娘继续说下去的话说不出口了。以后,他万一做了太子,做了皇帝,能否拒绝温暖的要求?温暖给他个笑脸,或是软语相求,他的原则底线什么的还能记得吗?李湛脑海里出现可怕的画面,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过,心里却很美,温暖坐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答应温暖的要求又怎么了?!掌握权势不就是为了随心所欲,为让他开心吗?“至于最后一类富商,有句话是商人逐利,给他三百倍的利益,他连祖宗都能卖给你,每年都有不少赎身的姐妹被富商转送他人,或是拿她们款待贵客。我们本就是妓女,伺候谁不是早就习惯了?我好歹帮你赎身,只让你伺候一个人而已。这是我听过得最恶心,也最无法接受的话语。”花娘眼底闪过恨意,“官员不是没有给上峰送妾享用的,他们好歹还顾及几分,齐越是亲卫,算是武夫,没文人那么多讲究,各方面都很适合,人长得英俊,身材挺拔,床上功夫也行,不是很粗鲁”“这就不用说了。”李湛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