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德纳主教直到玛丽公主的身影从门口消失时候才站了起来,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上面已经满是冷汗。“这一家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他低声说道。病榻国王和王后之间的小小误会与夏季的暑热一起消逝了。随着秋天的到来,国王和王后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那种热恋的状态。来自国王陛下的昂贵礼物如同流水一般涌进王后的套房,而王后对于陛下的恩典则表现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受宠若惊,既不会显得过于谄媚,也不会让陛下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与法国的战争持续了半年之久,在海上打了几场海战之后,英国军队在塞纳河口登陆,占领了几座城市,之后一切就陷入了僵局。双方的外交官们已经在加莱碰面,法国人愿意用一笔赔款结束这场战争。当双方就价码达成了共识之后,这场突然发生的战争又以一种突然的方式结束了。随着秋天的到来,国王开始越来越执着于在公众场合露面,竭力给人营造出一种自己身体尚佳的印象。在国王的命令下,骑士比武,晚宴和狩猎活动重新开始举办,规模甚至比前几年陛下身体尚可支撑的时候更加盛大,即使陛下每次仅仅是去充当半小时的看客。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然而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权力的重新洗牌已经迫在眉睫。转眼间已经到了圣诞季,根据陛下的命令,今年的庆典将在格林尼治宫举行。虽然陛下依旧身体欠安,而进入十二月份之后又发起了低烧,然而国王依旧坚持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于是,在十二月二十日,整个宫廷再次启程,前往这座位于伦敦郊外的行宫。十二月二十二日的凌晨,整个英格兰南部下起了大雪,从挪威远道而来的寒流席卷了不列颠岛。当爱德华起床时,整个格林尼治宫已经被一层厚厚的雪毯所覆盖。玻璃窗上结着一层厚厚的雾,而窗外的花园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那些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上挂满了雪,树枝已经被压的弯折,水池里也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一些倒霉的金鱼都被冻在了冰里。与往常一样,罗伯特·达德利来到王子的套房,与爱德华一起用早餐。他一进屋子就深吸了一口气,壁炉里的松木烧的正旺,让整个屋子里都笼罩着淡淡的香气。虽然外面是滴水成冰,屋子里却依然温暖如春。花房里刚送来的天竺葵,在半人高的中国花瓶里开得正盛。“您好,殿下。”他向王子微微鞠躬。“快坐吧。”爱德华微笑着说。他打了个手势,仆人们开始把早餐送上餐桌。“我父亲刚从陛下那里回来。”罗伯特坐在了王子对面,“他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太好。”爱德华微微叹了一口气,“然而父亲坚持要举行庆典。”“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陛下仅仅需要露面一段时间就好。”罗伯特环视了一眼四周,仆人们上完菜后就知趣地退出了房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些人这两天有什么动静吗?”王子问道。“王后如今忙于照顾陛下。如今国王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经手,她似乎完全接受了自己作为国王保姆的角色,似乎再也没有时间去插手政治或者是宗教问题了。”罗伯特微微笑了笑,“至于加德纳主教,他似乎也非常安静,毕竟王后几个月前算是给他上了一课,如今他谨慎的甚至有点过了头。至于赫特福德伯爵嘛……他如今看上去已经胜券在握了,毕竟现在看来他是摄政的不二人选,他自然也不愿意在最后关头节外生枝。”“所有人都很安静啊。”王子低声说道,他看向壁炉里跳动的火苗,“安静的有些让人害怕。”“他最近对你是什么态度?”罗伯特问道。“还是老样子。”爱德华叹了一口气,“似乎从苏格兰那件事情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陛下也并不是仅仅针对你,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像一只受伤的狮子一样,对周围每一只靠近的动物吼叫。”罗伯特安抚的看着王子,“多疑是君主的职业病。”“希望我不要有一天染上这种令人讨厌的病症。”爱德华笑了笑。“我相信您不会的。”罗伯特也笑了起来,“我认为……”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罗伯特的话。爱德华和罗伯特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色,“请进来。”王子说道。一名侍从推开了房门,“殿下,子爵阁下。”他向两人分别行礼,“请殿下现在去国王的寝宫。”“出了什么事吗?”爱德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