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百姓家的子女,是决不会用这种劳民伤财又银财两空的办法只为不死不活得掉几天气的。但泠寒自然不是寻常人,他想要试试,这活人与死人无异的活死人办法,到底能叫那老妖婆活多久。朝中人不知太皇太后其实已经与死无异,只是一口气吊着,但明日就是除夕,谁愿意大过年的办国丧,于是不少大人连夜跪在菩萨前祈祷。祈祷他们明日能消消停停的过一个完整的新年,就是初一再死也行啊。除夕得清晨,到处都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年味。孙仲青也是殚精竭虑了一个晚上,最后得到了太皇太后安的消息,不禁常呼了口气。他终于能和儿子女儿过一个安稳的新年了。孙夫人头天夜里,便将一早备好的新衣分别拿给了孙瑾程和孙倾婉。晨起,孙倾婉穿着那身桃红色新衣裳,搓着手,哈着气,和家人一起在大门口贴春联,挂红灯。孙夫人端来热腾腾,打好的浆糊,孙倾婉用小刷子一点点将浆糊抹在春联的背面。低处的位置由孙老爷贴,高处就由孙瑾程站在梯子上来贴。“哥哥,左边一点,再往右边一点点,再低一点,好,好了。”两个大圆灯笼红红火火得挂在府门两侧,帖着阖家欢乐得春联,再贴上一对大大的金色福字,就算大功告成了。新年这一天,所有人见面,都要道一声新年好,无论是府里的人,还和隔壁的邻居,或是路过的友人。孙仲卿最愿意听得,当属是见到他身旁一双儿女后,旁人艳羡得神情,和一番恭维味十足,但孙老爷很是受用的话。贴完春联,孙仲卿还要去朝堂,而孙瑾程下朝后,还要去军营,下午才能回来。父亲和哥哥走后,就只剩下孙倾婉和母亲两个,母女俩一起贴窗花。窗花是孙夫人一早就剪好的,孙倾婉左看看,又看看,除了花开富贵,就是年年有鱼,这种历年来的老纹样。哦,倒是有个新纹样,是哥哥屋里的,岁岁平安。“娘,我屋子里的是哪个?”她瞧来瞧去,总觉得没有一个是她的。孙夫人原本是想要给女儿屋里剪一对并蒂莲花的纹样的,寓意花开并蒂,好事成双,祈求个明年能叫女儿寻个好归宿的寓意。但女儿上次态度很坚决,不苛求姻缘,只想将眼下过好,随遇而安。若她这样做,便显得太过刻意,且与女儿意愿相悖。她当初是答应了尊重女儿的想法,若是如此倒成了言而无信之人。小姑娘长大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做什么事,都要来询问父母一件的小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虽然孙夫人常因此而彻夜年眠,却也想还是该尊重女儿选择。“花开富贵,这牡丹花娘剪得好看吧。”孙倾婉有点失落,“好看是好看,可是我想要小兔子的窗花。”“可我没剪小兔子的窗花。”孙夫人回想了一下,小兔子的窗花,大抵是她五岁的时候,剪来逗她玩的。“不嘛,我就要小兔子的窗花。”才还说女儿长大了,转眼又成了个小孩。小姑娘握着母亲的手撒娇,“小兔子蹦蹦跳跳好好看,娘,我想要小兔子的窗花。”孙夫人扭不过女儿,且她到也不是不会,无法,只能连声应着,“好,一会给你剪小兔子的窗花。”小姑娘高兴的给母亲嘴里塞了块糖,甜甜道了句,“娘你最好。”孙夫人笑着嗔怪:“你呀,油嘴滑舌。”…除夕最热闹得当属晚上,年夜饭的菜品全部上齐,孙瑾程领着孙倾婉出放鞭炮。此时正是饭时,家家户户都在放鞭,一时间寂静夜空似是炸开了锅,繁星闪闪,此起彼伏。冬日得寒,当夜时最甚,小姑娘跑出去一圈,回来身上的袄子都冒着寒气。她搓着手,摘下毛绒绒的耳包。地上烧着六七个火盆子,桌子上还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过年关,吃年夜饭。孙老爷来了兴致,又要讲上每年都要讲一遍,年的由来。孙瑾程和孙倾婉从小听到大,都听腻了。孙老爷嘟囔,这家里就是缺个热闹的小娃娃,无论是做爷爷还是姥爷,能愿意听他讲故事的就行。孙仲青甚至在想,他的婉儿入宫这么久,难道就没带个小外孙回来?若是有了,其实也不算毁女儿一生,反正她爹爹和哥哥都能帮她养,最重要的是,他能享受天伦之乐,小娃娃肯定没听过年的故事。家里十几年没有添丁进口了,孙夫人也帮腔,催孙瑾程做兄长得,该起带头作用,做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