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了那小人儿不再伤自己,自是说到做到,可八岁那年得丧母之痛,母后瘫倒在一片血泊当中。那一幕在这十四年间不断得,反复得在他脑海中重现。若他不能叫自己更清醒,又如何能够原谅自己当初的过失。良久他拿出那装满了食盐得瓷瓶,瓶体倾斜,指腹微点瓶身,细密得盐末便如丝丝雪花般飘然洒落在伤口之上。那伤触及盐末后,与血相容,化作咸咸得血水,顷灌在血淋淋得伤口之前,触目惊心。男子血冷凝而伤口不易愈合,他便用这样得方式惩罚自己,越痛,他的心里便越释然。钻心蚀骨也不过如此,不消片刻,男子的额间已挂满涔涔冷汗。衣袍尽湿透了,可他却依旧从容淡定,仿佛那痛得并不是自己,更与他无关。他拿来一方干净瓷碟,仿佛是在做一件陶冶情操的工艺品。男子不紧不慢得将落在伤口上,却还未来得及融化得盐慢慢从伤口处剥离。合着血,那雪白得盐粉被染成了红色。他将那盐在瓷碟中铺平开来,使其不再继续融化,待明日晾干,便可将这盐入菜调剂,是最隐秘滋补得最佳佐料。…孙倾婉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泠寒早已不在,只她一人躺在窄窄得罗汉床上,身上染了血得衣服早已被换掉,面颊上的血迹也被人擦拭掉。这屋里得一切都丝毫寻不着昨日得影子,就连原本血腥味浓重得空气,此刻却飘着淡淡得栀子花香。若不是昨夜的事很真实,她都有些怀疑是自己的梦。泠寒不在,她的身旁如往常一般燃着一盏小烛灯。微微得光却将并不大的内室照得很亮,孙倾婉被墙上唯一得那副画吸引目光。她远远瞧去该是一副人物图,于是她起身几步上前,那画挂得略高,她个子矮,只能仰头去看。画中女子眉目柔和且温柔,唇角含笑。那画卷纸边略略发黄,看似也该有些年头。孙倾婉瞧着,竟看出了几分泠寒得影子。“这是先皇后。”这时奇嬷嬷闻声走进来,她望着画上温柔的女子,心中万分叹息,“先皇后待人宽厚,为人和善,不争不抢,是最温良得性子,却因所嫁非人,红颜薄命,毁了一生。”孙倾婉方才还在想,这容貌眉眼与泠寒相似,难道是……果然,女子向前一步,向画中之人恭敬福身一礼。奇嬷嬷见此情景微红了眼,感叹道:“先皇后在天之灵,会感谢姑娘的。”昨日若不是孙倾婉,陛下又怎么这么轻易得放过自己。奇嬷嬷最知泠寒心性,若没姑娘出面,是过不去的。“嬷嬷不必这么说,这都是我该做的。”见死不救,实不是她所为,再者孙倾婉不是个居功得人,泠寒于她也有付出,于情于理她都该这么做。奇嬷嬷觉得,夫妻之道,不就是如姑娘和陛下这般相互扶持,不求回报。“姑娘仁善又不爱名利,与先皇后性情很像,若娘娘还在世,必然也会喜欢您得性子,甚为满意。”奇嬷嬷觉得,等姑娘和陛下大婚后,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到时候就是去九泉之下见皇后娘娘,她也不会再觉有愧。奇嬷嬷不知泠寒招孙倾婉入宫其目的是为了钳制淮安王,只以为是真的喜欢她。至于泠寒对她种种,便如她对泠寒,真真假假,哪里是一时半会能说清的。老嬷嬷年纪大了,她也不想让她难过,只岔开话题。“嬷嬷,每年先皇后得忌日,陛下他都这样吗?”孙倾婉想,若依着泠寒每年都这般自残得程度,他身上该是有很多伤痕才是,为何之前她并未察觉?奇嬷嬷叹了口气,“陛下往年不是这样的,是今年那些翁人……”提起人彘,奇嬷嬷怕再次吓到孙倾婉,欲言又止。“嬷嬷尽管说就是,我不怕的。”女子在宫里见得多了,有些事也就麻木了。奇嬷嬷见姑娘是真的不怕了,才继续到,“那些翁人在昨儿,也就是先皇后得忌日当天,都死了。”“死了?”孙倾婉震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一个个的黑坛,足有十数个,每一个都是一条性命,竟都死了。奇嬷嬷到是并未有半分惋惜,只道:“两年了,能残喘到今日已是奇迹,死已是必然,只是偏赶在了先皇后忌日这档口。”孙倾婉不明白,这些翁人与先皇后有何关系,又与泠寒昨日的情绪有何关系。奇嬷嬷提起往事似乎无比惆怅,但她愿意将这始末都告诉孙倾婉。于是缓缓开口,讲述十四年前所发生得事。泠寒八岁那年,后宫妃嫔向太后举报皇后行巫蛊之术,秽乱宫规,巫蛊之术自古以来都是皇家大祭。皇后行此术更是严重,太后下令严查,果然在皇后寝殿中发现了诅咒皇上和太后的布人偶。